扭腰闪过对方带着火雷之势的一记老拳后,脚掌再次跺在了一个倒霉鬼的脸上。
围观的众人只觉得时间好像凝滞了一样,一切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
只听见这个倒霉鬼呀一声惨叫,接着这声惨叫就被硬生生挤进了喉咙,仿佛被割破喉咙的公鸡,而血花飞溅中,众人看到他的脸在梁夕的脚下慢慢凹陷进去,头骨软得仿佛就是豆腐一般,鼻梁碎成几百片碎骨渣滓,整张脸再也看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大坑。
看到梁夕一出手就造成如此惨烈的视觉效果,看到这一切的人只觉得背后全是冷汗,似乎忘记了呼吸,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眼前全是那不断冲撞着自己神经的血肉横飞景象。
鲜血和羞辱感刺激了这些壮汉的凶性,他们可从来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更何况自己主子就在不远处看着,要是今天不把这事情摆平,自己这几个人回去估计也不用活了。
恼羞成怒的他们施展出全身所学朝梁夕扑来,一人抬脚踢向梁夕的下阴。
梁夕呸了一声,抬脚朝着他的小腿踢去,后发而先至,只听见咔嚓一声叫人头皮发炸的脆响,那人的小腿从中间折断,断骨破皮而出,白色的骨髓混合着浓稠的鲜血哧啦一声射出老远,一根黑色的筋从皮肤下弹出,在半空晃荡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也让场面越发难控制起来。
就在剩下的几个人纷纷取出自己的武器准备取了梁夕性命,而梁夕也因为这些人的纠缠而恼火想让小狐狸把他们全都烤成人干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光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插到了两边人之间的空地上,耀眼的光芒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将两边人压到了更远的位置上。
第19章 向我道歉吧
梁夕只觉得呼吸一滞,胸口血气翻涌,全身说不出得难受,退后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而剩下的那几个大汉毕竟只是外家功夫的好手,此刻脸色苍白,情况只比梁夕只差不好。
等白光散尽,梁夕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两方人中间站了三个白衣翩翩手持仙剑的天灵山弟子。
为首的一个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眉心一点嫣红格外引人注目。
“男不男女不女的死人妖。”梁夕刚才吃了暗亏,心里已经给这个人起了外号。
天灵山虽然也在楚国境内,但是修真者是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希望能巴结的对象,所以天灵门在这楚国俨然是一个国中国,在这一片地方,天灵门就是权势,就算是楚国的现任皇帝有事情前来相求,还要看天灵门的脸色。
所以看到是天灵山的弟子前来阻止,那几个壮汉也不得不收起了手里的武器,怒目圆瞪着梁夕。
为首的那位弟子四下扫了一眼,见地上倒着的人要么断腿断胳膊,要么面目全非完全没有人样,心里暗暗吃惊。
天灵山招徒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乱子,今天在自己负责巡视的情况下居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伤人事件,自己恐怕要受到师傅的责罚了,早知道当初一起冲突就来阻止就好了。
他原本在半空时看到是在楚国权势滔天的陈家要教训一个小乞丐,所以也就没来阻止,哪知道最后的结局居然和自己想象的正好颠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在半空目睹了一切,但是还是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几个壮汉窃窃私语一阵,然后由一人站出来抱拳道:“刚刚我们经过这里,这个乞丐故意伸脚绊了我们大哥一下,我们几个不服气,想要他道歉,哪知道这厮二话不说挥拳就打,在大楚国,我们陈家的人还从未被人如此欺负过。”
他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提醒这位天灵门的弟子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让他不要站错了队伍。
“陈家?陈家是哪家?”梁夕翻转着脑筋,似乎没什么印象。
三个天灵门弟子对视一眼,脸上虽不动声色,但是心里都是暗暗叫苦。
这个小乞丐刚才动手的瞬间他们都看在眼里,动作快如鬼魅,更恐怖的是,他似乎总能预判到对方的行动一般,每次都是他躲到一边去了,对方的拳头才打到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自己苦修多年大概也就这种境界,所以这个小乞丐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而另一边又是陈家的人,两边看上去都不能随便得罪,这可叫人好生为难。
梁夕看那个为首弟子微微皱眉的模样,猜到他心中所想,眼珠子转了转,冷冷哼道:“张执事可从没和我说过在这天灵山下还会被人欺负,今天倒是在几位面前受教了。”
听到梁夕报出的名号,那几个壮汉脸色大变,而那位天灵门的弟子却是面露喜色:“请问这位——兄台,你说的张执事是哪位张执事?”
梁夕横了他一眼,心道:“老小子似乎有些来头,算了,既然你刚才对我态度那么好,今儿这事就借你名头摆平好了,黑锅你先背着,大不了到时候我请你喝杯酒算是答谢。”
既然有人可以利用,梁夕自然会毫不犹豫榨干这个人的一切价值,于是回答道:“张豪远张执事,难道你们天灵山有好几个张执事吗?刚刚我来晚了一些,他帮我把名字补填上去,态度和几位差别可是大着呢。”
说完啧啧咂吧着嘴,抖着大腿鼻孔朝天看向这几位天灵门的弟子。
听梁夕讲话态度笃定,天灵门的这几位弟子也不再怀疑,这位貌不惊人的乞丐兄既然和张执事关系匪浅,今天这事可就轮不到他们陈家人讲话了。
梁夕要是此刻知道就连自己原本崇拜的修真者天灵门弟子都认为他是乞丐,一定会跳脚大骂:“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
那几个陈家的家奴知道自己今天是踢着了铁板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乞丐居然和天灵门的张执事有关系,要知道,刚才报名的时候,少主使了不少银子,又赔了不少笑脸才和那位张执事讲上了两句话。
这几个人面若死灰,肠子都悔青了,那几个被打伤的人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需要天灵门的弟子发话,这几个壮汉脸色难看地抬起倒在地上的同伴,拱拱手转身想要离去。
自认为睚眦必报的梁夕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白白走了,上前一步嘻嘻笑道:“几位,今天这事儿不会想就这么完了吧?”
那几个壮汉闻言,转过身眼神阴晴不定看着梁夕,刚刚说话的那人哑着嗓子道:“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我看今天花好月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实在不算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日子。”梁夕耍着嘴皮子,“刚刚的事情,你们不觉得有必要在这个不是好日子的日子里向我道个歉?”
听他说只要求道歉,这些人包括天灵门三位弟子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只要不把事情继续闹大就好,闹大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而围观的人原本还以为会有好戏看,得知只是道歉后难免觉得有些扫兴。
见那个几个人不反对,梁夕微微一笑拱手道:“今天的事情也有我的不对,我不该嫉妒你们大哥的英俊的。”
陈家这些家奴的大哥刚刚大家都见过,现在脸上皮开肉绽糊了厚厚一层血沫,早就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但是即使不被打残,那样子还是让人不敢恭维。
听梁夕的口气,众人刚放下去的心又隐隐悬了起来。
“你们大哥是挺英俊的不错,要是把额头上的疙瘩挨个抠下来,刚好能把下巴上的坑坑全部填平。”梁夕满脸的笑意,好像真的在夸奖一般。
“你!”见梁夕这时候居然还不忘挖苦,剩下的几个人气得额角青筋直冒,但是看到那三位天灵门弟子漠视的眼神,一口气只好恨恨咽下。
“好了,下面轮到你们向我道歉了,今天要不是我身强体壮,早就被你们给打死了。”
这话说得陈家家奴差点吐血,我们从头至尾就连你的衣角都没沾到好吧。
今天丢人丢到家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少主人那儿去,让他想办法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恶徒才是。
抬起手刚要抱拳,却听梁夕又幽幽道:“慢着。”
“你想怎地!”那人怒道,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更别说梁夕这时候还在挑衅了,“别以为你有天灵门撑腰你就了不起了!”
我什么时候有天灵门撑腰了?梁夕不解,老子今天才第一次到这儿呢。
“没什么没什么,你等下啊。”梁夕把手伸进怀里歪着身子摸索一会儿,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抽出一根鸡腿,鸡腿上还有一排小小的牙印,“看到没有,这是个馒头。”
几个壮汉和围观诸人齐齐点头。
梁夕笑眯眯地手一松,鸡腿落到地上,然后抬脚将鸡腿踩得稀烂,等鸡腿的烂肉沾满黑泥后,梁夕吐了一口吐沫在上面:“道歉的方式很简单,你们每个人跪下来朝我磕十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并且把我的口水舔干净,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这个鸡腿就算是大爷我可怜你们赏给你们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梁夕将刚刚这些壮汉送给自己的话几乎不变地还给了他们!
没有人会想到梁夕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有人心里暗暗叫好,有人也为梁夕的这种方法刺激地热血沸腾。
“你!”这几个壮汉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插进掌心了,牙龈都快被咬碎了,“你别得寸进尺了——”
两边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但是梁夕一直笑吟吟站着那儿,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处在暴风雨的中心一样,偏偏这副姿态却更能给人无尽的压力。
就在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起来的时候,人群里突然站出来一个人,满面和煦的笑容,折扇在掌心啪啪敲打着:“慢来慢来。”
第20章 陈公子的问好
梁夕斜眼望去,走来的这个人年纪约莫二十上下,服饰华贵,头发用一根玉簪束着,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眼含笑意,让人一看便觉得如沐春风。
看到来人,那几位壮汉面色一震,急忙叫道:“少主!”
梁夕心里咯噔,原来是狗的主人来了,看这小子全身散发着一股贵气,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被称作少主的人横了那几个壮汉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不怒自威。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些壮汉一个个缩着脖子却再也不敢讲话了。
等他面对梁夕和三位天灵门弟子时,他又恢复了浅浅的笑容。
听那几个壮汉的称呼,天灵门的弟子知道这人身份,上前正要行礼,这位公子却是抢先一步拱手道:“家教不严,让几个蠢材冲撞了几位,在下京都陈舒慈,给几位赔个不是了。”
听他自我介绍,梁夕和几个天灵门弟子还好,围观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却是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这个人居然就是京都陈太史的独子,绰号“神仙慈”的陈舒慈。
梁夕没怎么听说过陈舒慈的名号,这也不能怪他,楚国占据了整片大陆接近五分之三的地方,阳都城和楚国的都城——京都相隔距离就算是骑着快马日夜兼程也要十余日,所以他对这位京都名少的没什么了解也是自然。
陈舒慈的父亲——陈勉,官位太史,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谨王爷的嫡系,是谨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位高权重。
陈勉对自己的独子宠爱有加,再加上陈舒慈从小就聪明绝顶,三岁能吟诗,五岁时更是由国师亲口说出他根骨奇佳,是修真的人才,国师甚至预言过他甚至可能成为整片大陆数得上的高手,名声将响彻七界。
所以他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仰慕于一身。
在整个京都,陈舒慈绝对是官宦子弟的龙头,小姐们争相邀宠的对象。
只要家中有人在朝中当官的,即便没有见过陈舒慈本人的,对他这个名号也都是如雷贯耳。
今天得见这位天纵奇才,众人都觉得他果然如传闻中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但是以他的身份却主动去向这位乞丐赔礼道歉,是不是有些太给这个乞丐面子了?
但是人们随即就明白过来,陈舒慈的父亲陈勉是谨王爷的门生,谨王爷素有贤王的美誉,所以他们这一系谦和有礼也是自然。
围观诸人窃窃私语,交口称赞。
陈舒慈手持折扇弯腰拱手,面向地面,眼里闪过一丝别人无法揣摩的神色。
见著名的陈公子对自己这么客气,三位天灵门的弟子则大感脸上有光,忍不住面露得色。
梁夕听到人群里隐隐对陈舒慈的评价,都是“奇才”“有礼”“谦虚”“礼贤下士”这一类的赞美之词,心里哼了一声,你这一下子把姿态做得十足,刚刚别人因为你的家奴造成的坏印象瞬间就转了一百八十度,果然是有心计的人。
知道了陈舒慈不一般的身份,梁夕见他主动行礼,也不去阻拦,等到他腰都弯下去了,这才装模作样上去扶他:“哎呀哎呀,这位陈公子你太客气了。”
生生受了陈舒慈一拜,梁夕的心情别提多得意了。
陈舒慈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直起身后摆手道:“这位公子,几位家奴刚刚冒犯了你,希望你不要见怪,不知道公子贵姓?”
梁夕仔细端详他的脸,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作伪,于是道:“我姓梁名夕,你猜我叫什么?”
陈舒慈嘴唇呢喃将梁夕的名字默念几遍,别人都以为他是在默记梁夕的名字,根本没人注意他暗中向人群的一个方向做了个手势。
见梁夕看着自己,陈舒慈神色不变,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镇定自若道:“梁公子是哪里人士?看梁公子的打扮——嗯,很亲民呀,能独自前来这天灵山的,恐怕不是普通人。”
陈舒慈叫梁夕一口一个公子,梁夕虽然心里很舒坦,但是潜意识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所以回答也是格外小心:“我从阳都城来的。”
阳都城在楚国也算是数得上的大城市,陈舒慈哦了一声:“阳都城人杰地灵,今天得见梁公子,果然开了一番眼界。”
“好说好说。”梁夕嘿嘿笑道,满脸古怪望着陈舒慈,“陈公子怎么知道我们阳都城人杰地灵的,那儿怡红院的姐们可是个个带劲,莫非陈公子——”
见梁夕一脸的龌龊,陈家的一个家奴,那些壮汉中的一个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喝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把我们少主当成什么人了!”
梁夕闻言脸色陡变,喝道:“那你吐一个出来我看看!我和你家少主讲话,你插什么嘴!没规矩!”
众目睽睽下严厉呵斥,完全没有给这个人面子。
两方人物讲话,最忌讳的就是小弟插嘴坏了规矩。
陈舒慈现在将梁夕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顿时也觉得家奴的插嘴让自己脸上无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