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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重生靠养首辅暴富 第5节
    听到这话,芸娘眉毛一挑,抬眼越过顾言肩头,目光炯炯,声音清脆,
    “大伯,说话要凭良心,我阿爹是拿了钱买军籍不假,可历历军功在册,拿命博回来钱都给了你,若不是你自己喝大酒赌钱,家里也不至于破落至此!”
    沈海把手窜在袖子里,一撇嘴,不屑道,“就那两个钱,够干些什么使得。”
    “你!”
    听到沈海这般浑话,芸娘眉毛竖起,眼睛睁得滚圆,胸膛上下起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腕儿,
    “十三四年前?”
    芸娘一怔,少年人轻轻嗤笑一声,嗓音清冽舒展开,
    “那便是开元三年左右,开元年初礼部侍郎就奏圣人废主考举荐,凡习举业之人都可参试,哪来不能参加科举一说。”
    沈海面色一僵,抖了抖嘴唇,眼神闪烁,
    “你,你个毛头小子,知晓些什么!”
    少年人眉毛一挑,却没打算放过他,眼里有着轻蔑,慢悠悠道,
    “再说十三四年前你也有三十好几了罢,可连个县试都没过,学的什么圣人之言?”
    人群中响起哄然大笑,沈海的黑脸涨得如猪肝一般,那送礼的几人夹在人群中,更是面色为难,本就是这沈海拉媒做保的事,现如今这人亲都结了,还是个读书识字的,看着就气度不凡,没得惹一身官司,其中一人讪讪开口,
    “沈大郎,这,这亲事便算了罢。”
    话音将落,不待沈海再说些什么,看热闹和提亲的人群都如寒鸦般渐渐散去。
    沈海环顾四周,自知这亲事是彻底黄了,脸色铁青融在这夜色中,离开前,恶狠狠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甩头啐了口吐沫,
    “好啊,你们今日笑我没出息,我倒要看看,你找的这相公将来能有多大能耐!”
    黑色的夜幕落在田垄上,村庄四处升起袅袅炊烟,山里远远地回荡着狗吠声,再就是村里人拉门落锁的声音,大雪纷纷扬扬,掩去一地杂乱脚印泥泞,也掩去刚才的一场闹剧。
    芸娘双手掩住门,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阻隔在外,她抬眼看着身旁的身姿隽秀的少年,屋里灶下些许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在他白皙如玉脸侧,带着些橙黄的暖意。
    想到刚才顾言挺身而出,在众人面前替她辩言,芸娘眼睛弯成了月牙,眉毛都要挂到了天边的云端,止不住上挑得意。
    顾言看到她这幅模样,想到了以前府里养的圆脸狸猫,高兴的时候就是这般狡黠模样,就差蹭人竖尾巴了,唇边不由地也带起了个弧度,
    “你高兴什么?”
    “我高兴你说得那些话啊。”
    芸娘眼睛晶亮,往他身上瞄去,这顾言倒也不像日后传的那般面冷心狠,薄情寡义嘛,不枉她费心尽力救他一场,要知道还从没人这么护着她呢,这么想着,她扒拉着他的胳膊,
    “诶,顾言,你刚才说的话能再说一遍么。”
    少年看着她搭在胳膊上的手,清秀的眉毛一挑,微微抬眼,碎光像是在眼里散开,
    “我刚说了些什么吗?”
    说罢,转身向屋内走去,芸娘一愣,急忙小跑碎步跟在后面,
    “诶,你说了的,你说你是我相公!”
    少年拉长了音调,松散道,
    “你听差了。”
    “我没听差!”
    芸娘刚追到门边就停在原地,少年立在屋子里,负手而立,明明是简陋的茅草屋,却如巍巍高山,皎皎寒月,不知怎得又和记忆中那城墙之上的人影合在一起,又想到他刚才人前熠熠生光的模样,仿佛他天生合该是那个样子。
    “怎么了?”
    顾言见她停在门边,温言问道。
    芸娘咬咬嘴唇,就着微微火光,抬头撞进他眼里,
    “顾言咱们走吧,去找州府谢家,给你读书,考功名。”
    顾言愣了下,望向门边的少女,她仰着脸,那时常一眼望到底的清澈眼神里带着丝倔强,一字一句道,
    “沈海虽然说的话难听,可他也没说错,你要想出人头地,就不能呆在这小村子里。”
    少年沉默了下,半晌缓缓道,
    “你怎能认定我一定能出人头地。”
    芸娘眼睛一转,总不能说她知道他日后定能飞黄腾达,位极人臣,嘴里的话磕磕绊绊,
    “那,那是自然的,我陆芸看中的人,还能有差啊。”
    顾言怔了下,他微微垂下眼,“那你想好跟我一起走?”
    芸娘急了,跨步走到他面前,
    “怎么,你还想甩掉我不成!”
    少年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抖,投下一圈阴影,声音轻飘飘,
    “那婚书不是你我真心签的,若是日后……”
    “我不管!”
    芸娘打断他,偏着脑袋,数着指头掰扯着,
    “不是你说的吗,有婚书,有大周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言眸色幽暗,眼底柔光褪去尽是冷意,他轻轻拉开些衣领,露出光洁脖颈侧黑乎乎的墨刑印迹,张牙舞爪,寒气逼人,似是一道森冷枷锁扼在咽喉,时刻提醒着过往的遭遇。
    “你捡到我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我是流放罪臣之后,虽然被特赦捡了条命,但稍有不慎,仍是倾覆之祸。”
    少年话音渐消,嘴唇微抿,脸色阴霾丛生,苍白皮肤泛着寒光凛凛。
    芸娘看着那墨刑说不害怕是假的,前世今生她都不过是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姑娘,哪里接触过这种世家兴衰,朝堂大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言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丝了然,嘴角勾起些自嘲地弧度,将领子拉起,微微垂下眼。
    到了晚上睡觉时,芸娘添了把柴,转身再从墙角抱着干草铺在地上,她躺在草垛上,双眼闭起来,可窗外北风呜呜咽咽地刮着,吹得这本就破落的草屋四面透风,那炉火时起时灭,根本没几分温度。
    芸娘翻来覆去,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可那风还是见缝就钻,四肢如同坠进冰窖一样,直打摆子,
    “上来睡罢。”
    她睁开眼,床上的少年睁着眼睛,一片清明,不知半夜不睡觉,看了她有多久。
    芸娘咬咬牙,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你还受伤呢,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怕挤着你……”
    顾言冷冷道:“你要是冻生病了,又是花钱。”
    听到钱,芸娘瞬间没了话说,顾言说得对,穷人家还讲究些什么,她抱着被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顾言往阴影里挪了挪,芸娘沿着床边躺下,把被子裹成了蚕茧,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顾言的侧脸,少年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那颗泪痣若隐若现,没由来得想起门边他与她说得那般话,她想象不来,顾言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如若没有顾家那些事,他必定也是汴京城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你看什么?”
    “看你生的好看。”
    屋内炉火渐暗,一时间没了人音儿,半晌,芸娘闷闷地声音响起,
    “顾言,我曾问过阿爹,后不后悔当兵,倘若当初没有当兵是不是就不会残了条腿,也不会落得家徒四壁。我阿爹同我说做事没有回头路,做了才知道对错,这话如今我也说给你听,我陆芸虽然不过是个村姑,那些朝堂的事我也不懂,可我与你成了亲,自是要与你一起担当。”
    她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顾言,我既认定了你,就不怕你拖累我。”
    少年脸色晦暗不清,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火光在眼里时起时灭,一只小手轻轻搭在他手上,那不是他惯常见过的女子细软白嫩的手,相反手面粗糙,遍布薄茧,指节还总是被冻得通红,可此刻那手的温度却让他手里发烫,
    屋外北风把窗柩挂的呼呼作响,
    “明天就去赶集,上次猪肉卖了还剩了好些肉皮,我都做成肉冻卖了,有了钱咱们就进城去。”
    说话间,少女话音渐弱,细碎的鼾声渐起。
    微弱的火光晃动,他抬手轻轻擦过她圆圆的鼻头,艳红的唇边,温温热热.手顺着脸侧滑下,少女在梦中有些难受,微微喘息了下,嘴里呓语着两句梦话,
    “顾言,读书,做大官……”
    少年一愣,错神间她翻了个身把他的手压在脸底,她浑身散着热气,柔软的让心里发烫。
    他眼睑微垂,手指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干脆也不动了,任由她枕着,眼神清明地阖上了眼。
    第5章 、皮肉冻(修)
    隆冬清晨,赶上一月一次的大集,卢县早市不到五更就已经喧哗起来,天边泛着雾蒙蒙的白,各家摊开了铺面,招牌幡幌高高挂起,寒冬的雾气和吃食的白烟交错蒸腾,混着渐亮的日头缓缓散开。
    “哟,这不是陆芸嘛,可好久没见你赶集了,听说你大伯要把你嫁给那傻子啦?”
    芸娘坐在板车上,刚到集里就听到这么一嗓子,她顺音瞥了眼,麦面摊后面站着五六个小姑娘,为首的穿着一身簇新的红花袄子,几人咬着耳朵,面上都是看笑话的神色。
    这些都是十里八村的小姑娘,不知为什么,总看她不顺眼,芸娘眉毛一扬,
    “我当是谁呢,齐二姐,怎么没拿你家麦面把你抹白些再出门。”
    “你!”
    齐二姐甩着粗辫子,黝黑的脸上带着丝难堪,鼓鼓地胸膛上下起伏。
    她是黑了些,谁像这陆芸,明明也是风吹日晒,干着农活累活,却长得白嫩水净的,这两年出落的越发好看。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陆芸长得好啊,要不是她家实在太穷,怕是提亲的得把门都踏破了,惹得多少姑娘心生妒意看不惯她,偏陆芸也是个倔性子,连句软话都不知道讲。
    “陆芸,你少得意……”
    话音出了个头,她看到陆芸身旁的少年,蒙蒙晨光中,那人影儿动了动,跟从画上下来的一样,齐二姐的眼珠子都不动了,只黏在那少年身影上,怕一眨眼,风一吹那人就跑了。
    芸娘轻巧地跳下板车,转身卸下两个大木桶,弯下腰一手拎起一个,双臂抡圆,稳稳地朝旁边的摊位走去,可走到半路,眼前落下个黑影。
    她抬眼,只见齐二娘黝黑的脸上飞着两坨红晕,眉眼含春,
    “诶,芸娘那是谁?好俊俏的小郎君啊。”
    芸娘看了眼前面的顾言,再扫了眼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个个踮起脚,跟那春日头墙外抽出的花骨朵一样,你推我挤,巴巴地望着那人。
    她心里一急,好嘛,顾言是她捡来的,这还没当官赚钱呢,就这么多人惦记,这可怎么能行?!
    芸娘把手里的木桶重重地落到地上,惊得众人一愣,纷纷回过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