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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隔不远的郦坤宫内,淑贵妃与荣怜月坐在屋里相谈甚欢,身边燃着暖暖的炭火,手里还抱着暖手的汤婆子,面上笑意盈盈,聊的却不是母女间的家常事。
    “小六年纪小又没有政治才能,除了是从皇后肚子里生出来的之外,他还有什么长处?比起哥哥来差的太远了,这太子之位,理所应当是我哥哥的。”
    淑贵妃心里依旧没底,“虽是这个理,但咱们也要把筹码拿全了才能让你哥哥稳稳当当的坐上太子之位。”
    “母妃放心,沛国公家出了事已经不足为惧,如今宁远候握着京城半数的兵力,咱们只要让他忠诚于哥哥,不管太子之位落到谁手里,将来的龙椅都是属于哥哥的!”
    荣怜月笑着靠进母妃怀里,脑海里已经畅想出自己未来风光无限的模样。
    淑贵妃搂着女儿,心里又为儿子操心。
    这一双儿女耗费了她十几年的心血,想到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女儿得嫁良婿,日后她就是无人能撼动的皇太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在皇帝身边撒娇陪笑了二十多年,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屋里没有人陪侍,母女二人大胆的谋划着权力之争,为了荣行远,也为了她们母女的前程。
    七公主在皇室中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子,但在外人眼里,她身上的公主头衔是多少高门世家不敢妄想尊贵。
    淑贵妃拿一个七公主换宁远候的忠心,对他们双方都是好事,至于七公主和傻世子成婚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没有人会在意。
    远在皇宫之外,冷僻的七公主府中,一片压抑。
    浅浅担心许久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在皇室的争权中置身事外,却不想贵妃连她的婚姻都要利用,彻底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从春末到寒冬,她的生活一成不变,仿佛一潭死水。
    哪怕她已经颓废至此,也没能逃得过旁人的算计。
    送走贵妃身边的内官后,浅浅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把自己的四个心腹叫到后厅来,从怀里掏出籍契书递给她们:“我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就嫁人,本想着还能有一年半年的时间给你们找个好去处,现在看来也没机会了”
    手里拿着自己的籍契,四个女使面面相觑,一起转过头看向浅浅,跪下说:“奴婢们要跟着公主。”
    浅浅坐在椅子上,难过道:“别犯傻了,你们不知道宁远候是个什么脾气吗?他那个儿子又……天生痴傻,你们跟我过去只会被欺负……”
    宁远候有权有势,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怕他天生不足,宁远候夫妇也想方设法给儿子找了几个媳妇,要么是不堪忍受与其和离,要么就是小门户没有倚靠,被这一家子活活逼死。
    浅浅可以打理好公主府,因为这是她的家,事事由她做主。但日后嫁进了侯府,上头有公公婆婆做主,她还要伺候一个痴傻的夫君,日子怎能好过。
    晴妤开口道:“奴婢们从小就跟着公主了,这天底下没有比公主更好的主子,现在公主遭难,奴婢们若是舍您而去,岂不是忘恩负义?”
    小福嘟着嘴附和:“奴婢们就算离了公主府也还是要去别家做下人,还是跟着公主最好。”
    看着四人不愿离去,浅浅天真道:“我给你们脱了奴籍,小福做菜的手艺好,雨禾是个裁缝,素雪可以去做管家,晴妤你管账好,也能做个账房,总能有别的出路。”
    雨禾耐心道:“公主,外头不比公主府里安宁,咱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女子想在外头做生意是难上加难,自立门户就更不可能了。”
    几人不满十岁就被送进皇宫,要么已经没有家人,就算有,等她们离了公主回家,也只会被家人再卖一次。
    素雪大声道:“如今这世道,女子在家里要忍受规矩,在外头更要战战兢兢,咱们要想不受委屈,就要抱团取暖,若形单影只单打独斗,只会被人欺负的更狠。”
    她的话鼓舞了众人,几个女使纷纷点头,劝浅浅不要再动心思赶她们离开。
    浅浅也渐渐明白自己心思过于天真,不是每个人都像萧祈一样有能力出去闯荡,也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像她一样能吃穿不愁,更多的人过得比她还悲惨。
    她深吸一口气,淡笑道:“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离开,那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奴婢们愿为公主分忧。”
    干燥的冷风在空中呼啸而过,庭院中穿着冬衣的下人们低头扫着北风吹落的树叶和灰尘,自从公主的婚事定下后,公主府便不似往日生机盎然,在冬日中越发荒凉。
    婚期渐渐逼近,说着为她操办婚事的淑贵妃一次都没有上门来看,浅浅进宫给父皇请安,竟被告知皇帝已经连续三日没有早朝,都到了正午,仍在承乾宫与几个美人厮混,别说是皇子皇女们的请安,就连前来呈旨的大臣都不见了。
    众人畏惧冬日严寒,躲在温暖的房屋中,不愿出门半步。浅浅天生畏寒,穿着冬衣走在风里,直觉得头脑都被冻得清醒了许多。
    她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父皇了,皇后与贵妃为了太子之位暗中较劲,竟没有一个人向皇帝进言,让他注意身体。
    皇室之中没有真感情,有的只是利益权衡和逢场作戏。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六皇子,浅浅都不喜欢。一个过于势力,一个过于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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