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楚玄也转头去看燕州城被攻破的北城门那如蚁涌而入的魏军将士,他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种坚定,仿佛在这一刻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们一定会赢。”
姬渊淡淡笑了一声,捂着自己中了箭的肩膀走下高地,由楚玄的几名亲兵护着往军营方向走。侍剑要跟上他,他却是道,“你若想留,就留下吧。保护好王爷。”
侍剑眼中顿时露出喜色,立刻便停驻脚,转身跟在楚玄身边。
楚玄翻身上马,目送姬渊穿着那身与自己相同的银甲在乱军之中渐行渐远,那身银甲闪闪反射着阳光,无比耀眼。他忽然就回想起那日在那白雪皑皑的山坳中,他们定下此计时,姬渊说过的话。
他说,“王爷,你不能涉险。这一箭只能由我来受,因为我有自保的自信。”
真的有么?绝对万无一失的自信。
楚玄最后看姬渊那耀眼的背影一眼,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剑向巢楼上示意。巢楼上代表着主帅军令的大旗极有规律地挥动,下令围剿冲出城外戎狄人。
***
与此同时,驻扎在二十里外的许瑞的小军营中,有一名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魏军士兵骑着中了三支箭的马一路冲进了军营里。
他在冲进军营的瞬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但又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在周围将士惊诧的目光中冲进许瑞的营帐。
已是正午之时,许瑞正在营帐里与几个亲信饮酒作乐,忽然就见这么个遍体鳞伤的人冲了进来,差点吓得跳了起来。他怒喝道,“你怎么回事!”
“监军大人!方才成王带着将士们攻打燕州城——”
那士兵话才说一半,许瑞就大喜道,“他终于肯攻城了!”
不知为何,他写给朝廷参楚玄畏战的奏疏迟迟没有回音,他就只好再三以监军身份催促楚玄攻打燕州城。楚玄却是依然我行我素围而不攻,又拖了这半个月之久,总算是攻城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完,那士兵又道,“可是大批戎狄援军突然从鹤颈口杀进来,我军大乱之时,成王又被燕州城里那个神箭手射中一箭,如今生死未卜!”
“什么!”这下,许瑞是真的跳起来了,他急急问道,“那现在战况如何?”
“成王一伤,军心涣散,那燕州城里的戎狄人又杀了出来与援军两面夹击我军,我军大败,只能任戎狄人宰割。”那士兵一脸痛色,“小人是拼命突围出来向监军大人求援的!”
许瑞这才正视这名士兵身上的伤势有多重,他沉下脸,在军帐中来回走动思索着。又派了一名士兵去打探战况,结果那名士兵去了却久久不回,反而又有一名同样遍体鳞伤的阵前士兵跑来求援。
他连声问那名士兵,“成王呢?徐将军呢?还有其他几位将军呢?”
“成王被箭从马上射落之后就不知生死了,徐将军已被戎狄人杀了,其他几位将军的情况,小人不知。”那士兵落着泪摇头,他又恳求道,“大人,大人你快带兵去救援吧。若是这一战彻底败了,刚夺回来的那另四座城也定然保不住啊!”
“你们七万人都扛不住,我们这里才五千将士怎么救?”不待许瑞说话,他的一名亲信就急急劝他道,“大人,咱们还是快逃吧,这里离燕州城那么近,戎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以咱们的兵力可扛不住啊!”
“逃,往哪逃?”许瑞六神无主地问。
“当然是回金陵城,”那名亲信道,“成王败了,另四座城一定回被戎狄人抢回去,咱们自然是立刻回金陵城安全些。”
“可成王若真死了,我却逃了回去,皇上岂不要问我的罪?”许瑞慌乱地问。
那名亲信目光闪了闪,对许瑞道,“有韩忠大人在,大人怕什么?再说了,是成王他不肯听你的劝告,偏要拖到戎狄援军来了才攻城。此战大败,全是成王自己的过错,与大人毫不相干。”
“对对对,”许瑞连声道,“我早劝过他了,也禀明了朝廷,此战失利与我全然没有关系!”
“那大人还等什么,”那名亲信笑道,“咱们立刻拔营吧。”
许瑞点点头镇定下来,正要走出大帐,却是被那两个遍体鳞伤的士兵抱住腿,“大人,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许瑞冷哼一声,无情地一脚将这两人踹开,走到大帐外,高声下令道,“来人!立即拔营,南下回金陵!”
***
燕州城攻城一战,魏军斩敌六千,生擒戎狄三千,城中戎狄守将中主将狐耶与大将呼延康皆被擒获,魏军大获全胜,终于收复北疆全部失地。
就在燕州城被收复后的第四天,戎狄援军开到,逼近了鹤颈口。可戎狄援军还未来得及进入鹤颈口,主将就接到戎狄王庭送来急报,急报上说,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魏军五千轻骑,趁着王庭守卫空虚之时,突然奔袭而至,发起奇袭。戎狄王只好紧急下令调救援的燕州城的戎狄大军回救王庭。
戎狄援军主将无法,只好下令大军回头,结果走没两日,竟有燕州城的戎狄逃卒追了上来,禀报了燕州城已被魏军夺回的消息。
恰巧此时,戎狄援军竟与奇袭王庭的五千大魏轻骑在半路上狭路相逢,而他们身后已收复北疆全部失地的魏军居然追了上来。戎狄援军毫无防备之下,竟被两路魏军前后夹击,溃不成军,最后主将被杀,将士半数被奸灭,剩下的全都丢盔弃甲逃回戎狄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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