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咬了咬牙,一把把自行车推到了方晴手里:
“你跑过来已经费了不少力气了,我肯定是不能看你走回去的,这样吧,这自行车你也会骑,要不你带着夏知青回去,我在后面走。”
夏言被陈生的举动惊的睁大了双眼,话也溢出了口: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让方晴带?”
陈生皱了皱眉:
“你以为我愿意让方晴带你啊?这不是紧要关头我没别的办法了吗?现在什么都别说,你先回村看看情况再说。”
夏言挺了挺腰板:
“回去快了有什么用,这名额有人想抢,有人想争,就算我人在,就算他当着我的面他也要争个你死我活,你们俩先别管我,你们先回去。”
方晴瞧这俩人据理力争谁也不服谁,干脆拍了拍车座:
“你们俩可别争了,这车又不是带不了俩人儿。
夏言你坐后座,陈生,你来骑车,我坐前面的横梁,就是费点劲而已,也不是不能三个人一起。”
陈生和夏言听了方晴的话都瞪大了双眼,他们还不知道这自行车还能这样。
方晴让陈生把自行车扶好,麻溜的坐上了横梁,虽然这横梁坐着不太舒服,有些膈人,但那么远的路要是让她再走回去,她小命都要交待出去半条,只能稍微委屈委屈。
陈生见方晴坐的踏实,赶紧迈腿上车,瞪了两步,车走的平稳,喊了声夏言,夏言麻溜的跳上了后座。
陈生被剪了的裤腿在自行车两旁随风飘荡,三个人的身影渐渐从城里消失。
陈生带了两个人,是要稍稍费点力气,方晴坐的好像也十分不舒服,但她待在横梁上一声不吭,陈生只能多出点力,在保持平稳的前提下,尽量把脚蹬子蹬的飞快。
快进村口的时候,陈生突然担忧的出了声:
“我跟夏言我们俩的衣裳今儿逃跑的时候跑丢了,这会我们不换衣裳回村里,会不会被村民瞧去?”
方晴在横梁上整个腿都坐麻了,眼见的到了村口,只想赶紧回家在床上好好躺着歇会,她瞧着陈生像是要减速,赶紧开口: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管谁瞧见了,这会大家都在地里上工,闲着的人没几个,你骑的快点,我觉得,没几个人能瞧见。”
陈生听了方晴这话,脚下更加卖力,自行车载着他们三个人这就回了村。
幺娃今儿又像混世魔王一样在村里疯跑,他正准备去河里捞蝌蚪玩,突然觉得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远远的看过去,一辆自行车上好像带了两个人。
骑车的人裤腿在风中摆来摆去的,幺娃顿时看呆了眼。
陈生和方晴进了村没敢回家,他们家有那么多盖房子的大哥,要是瞧见他们身上的衣裳,准得起疑心,陈生一拐弯拐进了老伯家。
方晴下了车,狠狠的跺了跺已经麻掉了的脚,一溜烟的跑自己回家,翻箱倒柜的找了两套陈生破烂不堪的衣裳,巴巴的给陈生和夏言送了过来。
陈生这衣裳一换好,火急火燎的拉着夏言的胳膊就往知青点跑,方晴也不甘落后的在后面跟着,大有一副要去给夏言做主的气势。
夏言和陈生径直走进了知青点,躺在床上的赵知青虚弱的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陈生的声音就先传了下来:
“哟,赵知青,你这病生的可太是时候了,你怎么早不生晚不生,夏知青有名额回城了,你巴巴的就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啊?有诊断书没有?”
赵知青被陈生劈头盖脸的讽刺了,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我,陈生你怎的能这样说我,我只是病了,怎么被你说的像是要抢夏知青回城的名额似的?我是真的生病,我去城里瞧病那天我还瞅见你骑着车回村来着,你忘了?”
陈生一回想还真有这么回事儿,夏言看着赵知青的脸,话说的也有几分诚恳:
“陈生,你别说他了,我这几天都是跟他一张床上睡得,他身体是出了毛病。
这知青点,知道我要回城,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要欺负我,我那床褥子,根本就没干过。
每天有人变着花样折腾我,只有赵知青,肯腾出一半的床给我睡。
他这个身体,我清楚,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不对劲,赵知青,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你把诊断书给陈生瞧瞧,别叫他误会你。”
赵知青装的一脸无辜,从兜里摸出诊断书,方晴在陈生后面气的直咬牙,陈生瞧着诊断书上真真切切写着肾炎两个大字,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方晴气鼓鼓的拉着陈生和夏言出了门,一路走回老伯的家,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开口:
“夏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瞧着这赵知青可不对劲,你就这么相信他?我不知道他这诊断书是哪里来的,他这病可是个不能干重活的病。
知青们的粮食本来就紧缺,你们干活又都不太行,在许支书眼里原本就是一群老大难,现在还要养活一个干不了活的病秧子,那许支书跟人精儿似的。
你就算干活再不行,那好歹也是个劳动力,他把一个不能干活的送回城,怎么也比送你回城赚。”
夏言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赵知青耍的把戏,只是他自己早就在心底做了选择。在他知晓有人想要顶替他回城的那一刻,他根本忘不了当时心底的那份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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