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方晴一直想让自己变白。自己的脸好像跟这些所谓的小哥哥是有些差距,陈生不免萌生了几分危机感,方晴却在一旁继续傻乐:
“怎么,你也看傻了?但这些小哥哥就像天上的星星,只可远观,根本无法靠近。”
陈生更加狐疑:
“就连你也不行?”
方晴轻轻拍了拍陈生的肩:
“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每次这些小哥哥出现,成千上万的粉丝就在身后追,我在他们面前,渺小的就像微尘。”
陈生有些错愕,方晴却推了他一把:
“别愣着了,快去上工,你若是再磨蹭,等下怕是要晚了。”
陈生回过了神,刚迈出腿却又踌躇着收了回来,方晴诧异的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你还有问题?”
陈生摇了摇头,第一次积极主动的开口:
“那个,我还没涂防晒霜。”
方晴憋了一肚子的笑给陈生拿出防晒霜,心想着,给陈生看了眼外面的世界,他好像顿时开了窍了?
陈生一丝不苟的把防晒涂满了整张脸,抬头看看太阳,不由自主的又拿起院墙上挂着的草帽给自己戴上,方晴怎么看怎么想笑,还没等她笑出口,陈生却又回过了头,满脸的求知欲:
“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亲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跟他们说话都会喊亲。”
方晴张口有些无法跟陈生解释,含混不清的回答:
“亲就是一个亲切友好的称呼,拉进大家的距离用的,显得不那么生疏。”
陈生了然的点了点头,对着方晴摆了摆手:
“那亲,我去上工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陈生说完头也不回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方晴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陈生下午去上工才发现,自己给方晴添了新衣裳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儿,刚开始大家的言辞还颇为正常,后来不知道经过谁的添油加醋,传言竟变成了:
“陈生给方晴买的布可花了不少的布票,他们还去了国营商店旁边的小巷,八成是用钱换了布票,方晴身上穿的衣裳比许支书的女儿还光鲜。”
陈生觉得村民们传的离谱,根本懒得理会,下了工人人都着急着回家,他却蹲在了路边。路边的野花开的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就像方晴开怀微笑时的脸。
陈生用锄头小心翼翼的挖开野花边的泥,然后用手轻轻刨出根茎,然后连着泥土一颗颗的放进了自己的竹篓。陈生干的很是认真。
许采莲今儿一下午干活都小心翼翼,生怕她的新衣裳弄脏弄皱,如今看到陈生蹲在路边,她故意停在了陈生附近,企图让陈生抬眼看自己一眼。
跟许采莲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好事的村民,她们不明白这没人要的野花,陈生准备挖去做什么,有些胆大的村民还忍不住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陈生,你挖花作什么?难道花能吃不成?你们家都穷到挖花吃了,你还舍得给小哑巴做新衣裳?打肿脸充胖子怕是后悔了吧?”
陈生的脸一黑,眼瞧着花挖了不少,掸了掸身上的泥,麻溜的站了起来,高傲的仰起自己的头,从村民身边经过,话也说的满是嘲讽:
“呵,花开的这么好看,粗俗不堪的人却只能想到吃,方晴跟你们可不一样,花还是要懂它的人看,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好事的村民拉了拉许采莲的手,一脸气愤:
“他这什么意思?这是嫌我们粗俗是不是?呵,饭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欣赏花?他们家小哑巴难道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女儿不成?”
陈生停住了自己想要远走的脚步,轻轻回过身,笃定的看着村民们的脸:
“方晴本来就是。”
说完,陈生又迈起了回家的脚步,好事村们跟许采莲都愣在了原地,陈生刚才说什么?说小哑巴就是仙女儿?简直离了大谱。
方建世昨儿被扣了粮食,回去他爹娘好一通的埋怨,今儿一点懒都不敢偷,踏踏实实的干完了手里的活,累的直喘气,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们却在下工路上不断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我说建世,你那哑巴妹妹怕是傻人有傻福,我们今天都瞧见她从王裁缝家穿着新衣裳出来了,你那个妹夫,别是平时装穷的吧,他怎么一出手就给你妹妹做了那么好看的衣裳。
我瞧着你那妹妹,花枝招展的。可不像在你家的时候那么埋汰。”
方建世气的一脚把脚下的土石块踢的老远,嘴里也骂骂咧咧:
“说了多少回了,那哑巴跟我们家没任何关系,是死是活我都不想听到她的一点消息,她以前的衣服都是捡老子穿剩下的破的不能再补的衣服,改小一点穿的,老子被扣了工分,布票都拿去换粮食了,她居然穿上了新衣,埋汰玩意儿,瞧把她给嘚瑟的。
你们都给我滚回家吃你们的饭去,谁以后再在我面前提她,可别怪我翻脸。”
方建世的狐朋狗友们知道他什么德行,这时候再多说一句,依着方建世这狗脾气,一准得急,于是,大家便不再多说,默默回家吃饭。
方建世回到家,啃着家里的窝头,越啃越觉得心里闷气。
陈生回到家,把挖来的花种了满院,方晴内心欢喜,她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被陈生记在了心里。方晴看着满院子的花,笑嘻嘻的把晚饭端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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