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这才意识到,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怀疑荣家私藏铸剑图谱,那么现在荣峥在前线,如果他始终不给兵器,倘若铸剑图谱在荣家手里,荣家一定会为荣峥有所行动。他只需要拖到一定的时候,就能试探出荣家手中,到底有没有铸剑图谱。
江淮了知到皇帝心思的那一刻,真是又气又心寒,紧急军情当前,他竟还是如此疑心,甚至以战事为筹码,就为了得到铸剑图谱。
若真的等他试探出结果,丰州怕是完了,荣峥怕是也保不住。
到了此时,江淮深切的意识到,朝廷已是靠不住,他得自己想办法。
江淮立马让人联系江家,让江家以最快的速度,从全国各地购买兵器,送往河东道。
而在云州的荣婳等人,自是也听闻了丰州前线的消息,全家人立时坐不住了。
魏氏气得重重一拍桌子:“狗皇帝,竟想以战事试探出铸剑图谱。他就是想看看,荣峥落到如此境地,荣家会不会拿出铸剑图谱。只有荣峥死了,才会消除他的疑心。但那为时已晚!”
儿子乾丰十八年已经战死沙场,他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的长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战死沙场?
荣廷仙扶桌起身,沉声道:“大不了我拼着这把老骨头,再上一次战场,去把荣峥替下来。”
作为荣峥生母,齐氏眼眶中满是泪,面色愤然,咬牙切齿道:“荣家捐了全部家产,无法买兵器支援丰州,狗皇帝就在此时玩儿花招。”丈夫已经死在河东道,现在她的儿子,也逃不出这命运了吗?
一听嫂子说起买兵器,荣婳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起身道:“你们别急,朝廷不给兵器,我们却是可以自己送兵器上前线,眼下就是钱的问题。”
荣婳想了片刻,下定决心道:“我去胜州找江淮!我去跟他要钱!”
众人听罢,发现这确实是条可行之路,荣廷仙忙对荣婳道:“让你侄子陪你去,就去胜州,找江淮借钱。”
荣婳和荣忆点头,即刻就回屋,换上劲装软甲,披上厚实的斗篷,即刻就带人前往胜州。
两日的马不停蹄,荣婳一行人终于到了胜州。
刚进城,荣婳便见有不少百姓,架着一车行李,带着一家老小往城外走,显然是想往南边去,去长城后,躲避战乱。
丰州一旦被攻下,接下来就是胜州,如今丰州吃紧,胜州百姓们,必是会未雨绸缪。
也不知为何,荣婳看着那些百姓手中的襁褓小儿,以及煨着被子坐在车上的耄耋老人,心里一阵阵的酸涩。
江淮在胜州,有单独的兵备府容身,他可在此处居住,以及商讨军情。
荣婳跟几个人打听了下,便知道了江淮所在的兵备府位置。
她让荣忆带人去附近的荣家商号里等着,自己则骑马往兵备府而去。
来到门外,荣婳便见有两名官兵驻守在门外。
荣婳看着幽深的门,心莫名往下沉了一拍,忽就有些不敢见他,她在来路上并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头漫过,荣婳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近乡情更怯。
“咳咳……”荣婳轻咳两声,脸颊有些泛红。她怎么会想起这么一句话,怪怪的。
她整了下神色,跳下马,上前对两名官兵道:“镇边候府荣婳,要见你们江大人。”
两名官兵一听是镇边候府的人,便知是顶头上司怀化大将军的家人,忙上前行礼,其中一人引着荣婳走了进去。
绕过正厅,到左侧小院外,那官兵指着院门道:“江大人在里面,小姐自便。”
说罢,那名官兵退下。
荣婳来到门前,舔舔唇,想好说辞,抬起手,敲响了江淮的院门。
不多时,便听里面传来脚步声,正是江淮。之前在岐州的时候,每天都听着他的脚步声出去回来,早记下来了。
江淮还不知门外人是谁,以为又是送来的军情,疾步上前,立马将门拉开。
拉开门的瞬间,江淮愣住。
完全没想到门外的人,居然是荣婳!许是太过突然,江淮霎时便觉身子一整个僵硬住,连想张口说话都说不出来,她突然找来,是听到前线战事紧,来陪他了吗?
岐州她那一次次不离开他的坚持,复又如浪般漫上眼前。
江淮一时心间沸腾,拼命压着激动,甚至想要抱住她的心,艰涩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荣婳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跟人开口要钱,委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转念想,之前她对江淮那么好,花了那么多钱,现在就当要回来了!
如此一番心理建设,开口要钱就没那么难了,荣婳舔舔唇:“那个……”她低下眉,不自觉看起两下交缠的食指,接着道:“我寻思咱俩的事儿也没成,要不……我花给你的那些银子,还有送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还我吧?”
江淮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我俩的事儿没成?什么叫把花给他的银子还她?
敢情她大老远的跑一趟,不是像之前在岐州一样,来陪他共渡难关的,而是来跟他撇清关系的?
再想想这些日子杳无音信的回信,立时一股无名火直接窜上了江淮的心,他强压着满腔怒火,侧身把路让开,对荣婳强笑道:“你先进来,进来咱们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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