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龇牙冲他一笑:“你朋友有空吗?有空就去城北人家提前占个座儿。”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晚上和他朋友一起吃饭。
先前随口应下是觉得没什么,直到检票进入微凉的建筑中后,我才生了点不自在感。
见朋友简单,那我要以什么身份去见?
既然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那他们定是知道晏深有一个即将同居的男朋友的。
在这种节骨眼上,我瞎碰什么热闹啊。
168.
晏深并没有给我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
前阵子我是怎么在画展上和他侃侃而谈艺术的,他现在就是如何顺溜与我介绍不同水生物的。
其实我挺喜欢看鱼,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我还发过这么一条动态,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去一趟水族馆。
它们来自深海,相貌各异,身上的颜色漂亮又别致,总能让我燃起拿写生本将它们一一绘下的念头。
晏深讲得生动切风趣,和平时硬邦邦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反复确认了很多次,他绝没有照着玻璃窗旁的介绍牌念,因为他的语句中加入了很多新的知识,还有一些能勾我忍俊不禁的小故事。
我歪歪头问他:“你很喜欢鱼?”
晏深正对着玻璃里的一小群热带鱼,暂停了临时解说员的工作。
他没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只轻轻说:“为了讲给你听罢了。”
这一声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他的侧脸在水里折射的蓝光下显得有些虚幻。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动了,不知是为他那张优秀的皮囊,还是为他这句听上去不太像真话的话。
我正思考着要不要凑上去给他一个亲吻,刚下了点决心,身后忽然被狠狠一撞。
我猝不及防地牙一合,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我疼。
169.
撞上来的是个小孩子,幼儿园的年纪,两条麻花辫垂在肩上。
我没被她撞倒,她却受到力的作用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我愣了,她也愣了,连哭出声都迟钝了十来秒。
啼哭瞬间引来了周围游客的视线,带着点指责,似乎确认了我就是那个惹小孩子嚎啕的罪魁祸首。
我心想我真没动啊,这纯属碰瓷啊。
我对哄孩子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耐心,一时间只能求助地看向晏深。
晏深递给我一个眼神。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与我同样的无措。
我脑壳疼地把小丫头从地上扶起来:“不哭了啊。”
她“哇——”地哭得更惨了。
我身上戴个首饰都嫌麻烦,更别说是随时塞着糖之类的东西了。
几乎整个厅里的人,都在看我和晏深手足无措地一蹲一站。
我见哄不好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还给家长总行了吧,只要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父母,我还是可以沟通沟通的。
我刚问完这个问题,她的胳肢窝下忽然多了一双手。
那双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同时手的主人先开了口:“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年头,这么好脾气的家长不多了啊!
我循声抬头,我和景博明对了个眼,皆是一愣。
170.
本来说好了和晏深的约会,现在变成了四人游。
那个小丫头是景博明的小侄女,胆子比较小,一摔就会哭。
结果现在倒是黏上了晏深,拽着他衣摆硬要跟在他身后。
从后看着晏深那种双手没处搁的慌乱样子,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景博明比我想象中的更有礼貌,他说话的调调也很柔和,一边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一边道:“我姐姐今天正好代班,圆圆没地方去,我就带她出来玩了。”
我点点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网吧打游戏,你倒是沉得住气来带孩子。”
景博明摆摆手:“没那回事。我挺是羡慕您,可以无拘无束的。”
一听这话,我有些意外地挑眉:“你认得我。”
景博明没否认。
“你是阿……屠陈的对象?”
景博明垂着眼:“不是的。”
我看明白了,笑容不禁大了些:“他人挺懒的。”
景博明站在楼梯上,衬着雨声有些疑惑地看向我,不明白我突然说这句话的用意。
我朝着他的左前方努努嘴:“所以他从不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景博明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抬眼,看见屠陈正撑着一把伞,站在楼梯下。
人都来接了,不是对象那也和对象没差。
我扭头去寻晏深:“走吧?我突然有点想喝热饮。”
圆圆抱着他的大腿,哭唧唧地不愿撒手,说要跟晏深回家。
我就不懂了,看见我就哭,看见晏深就要跟他走。
为啥?我就这么不受待见?
晏深拍拍小丫头的脑袋,有些笨拙地哄着:“小朋友,我是这位大哥哥的,所以我只能带他回家……你还小,要等,总有一天也会有人愿意带你回家的。”
圆圆撒手看我,似懂非懂。
而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我竟产生了正在和他恋爱的错觉。
我伸手与他相扣,十分不讲理地占据了他身边最近的位置,随即冲那小孩子认真点了头:“这位叔叔说得对,他只能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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