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摇头:“一天没进食,我要饿死了。”
结合对方阐述的实际情况,段扬选择了一家平价的馄饨店,撩帘踏入,隐蔽的角落正好空着一桌,两人就坐后,点了一碗招牌鲜肉的,一碗蟹黄的,外加一笼紫米蒸糕。
林野摘掉帽子痛饮一口大麦茶,待店员上齐菜,他认认真真瞅着段扬狼吞虎咽。光洁的鼻尖溢着汗珠,白净小脸热得泛红,段扬吃得津津有味,林野舀起一颗蟹黄馄饨放进他碗中:“尝尝。”
段扬:“别给我了,你该不够吃了。”
林野笑道:“够。”
段扬不大好意思地夹起林野的馄饨吃进嘴,哈着热气说:“香。”
结果碗里又多了一颗。
段扬一愣,慌忙用手遮住碗:“别总看我,你不是饿吗?快吃吧。”
林野悠哉地喝一勺汤,边尝馄饨边状似无意地问:“明天下班后有时间吗?”
段扬:“干吗?”
每周二酒吧不营业,林野跟经理打过招呼,借用场地与姜以安约定见面,他怕告知实情段扬会怯场,想给他一个惊喜,哄骗道:“明晚Global有我演出,你来看吧。”
又是在警队门外干等一天,又是担心自己吃不饱,又是邀请看表演,段扬有些遭不住了,想起住院时林野为他弹吉他,亲自下厨做红烧肉,除了母亲和哥哥,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一时卡壳没回复,林野当他默许了,遮上口罩起身去柜台结账。等揣着钱包重新坐下,段扬这才缓过神:“怎么能让你结账啊,你都快吃不起饭了。”
林野说:“就算我吃不起,也得先紧着喂饱你。”
又是甜言蜜语,段扬这下真的受不了了,只觉得胸口倏而燥热膨胀,他忡悸着,慌乱间难为情地开口:“你别这样,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离开馄饨店,迎面吹来一股热风,段扬的脸蛋红扑扑的,汗水濡湿的衣料紧紧贴服在后背。两人并排走在喧吵的闹市口,段扬耳边除了嘈切的噪音,还有“噗通”有力的心跳声。
林野此时出奇的沉默,导致气氛逐渐变得微妙,很多隐晦的情绪被无声放大,他们离得很近,自然垂下的两条手臂一次次相蹭,段扬下意识将右手往身后藏,偷偷掩饰自己的焦乱不安。
“段扬。”林野双手插兜唤了一声。
段扬目光垂地:“啊?”
人行道红灯读秒,周身熙攘,明明各种声响争相挤进耳道,段扬还是最先听清了林野的问话:“你应该感觉得到我的心意吧?”
手指抠搜着裤缝,段扬窘迫到几秒没有呼吸。绿灯亮起,他们穿梭于人流中,段扬抱紧自己的警帽,咕哝道:“咱俩……不合适。”
意料之内的回答,步到长街对面,林野把人拉到僻静的街角,借树荫隔档,他勾下口罩问:“那你说说,哪里不合适?”
段扬皱眉咬紧下唇,难言似的:“我……我不能喜欢男的。”
林野不解:“为什么?”
“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段扬抓抓脑门,气息略显急促,因为在说违心的话,“我娘还指着我为段家传宗接代呢。”
“行,那你现在回答我。”林野耸起肩膀,踢开脚边的石子,故意激段扬,“你确定要拒绝我吗?”
段扬清楚心里的不舍,嘴上却说:“你是大明星,我就是个小交警,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处不到一起去。”
林野压根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张口还是那句:“确定拒绝我吗?”
段扬拧着眉逼自己点头:“确……”
林野硬起语气提醒道:“你最好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
段扬脑中像塞了团棉花,乱得头皮发麻,他咬紧牙关说:“趁我还没喜欢上你……”
脸侧忽然一痒,轻柔的触感直接电麻了半边身子,还有实实在在嘬出的一声脆响,段扬震惊地瞪着眼珠子,白皙的肌肤蹿上番茄的颜色,呆若木鸡半天,害羞道:“你……耍/流/氓。”
林野厚脸皮地端抱起胳膊,再一次问:“确定吗?”
段扬快被步步为营的林野惹哭了:“我……”他急喘两口,一副做错事的神情,挣扎着,惊慌着,最后认命地坦白,“我竟然喜欢男人,这可咋办啊,我娘会气死的。”
这算变向表明自己的心意,林野长长地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般伸了个懒腰:“靠,紧张死我了。”
段扬红着脸迷茫地抬起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怕你真的拒绝我。”林野朝他摊开掌心,“哝,你看,全是汗。”
昏黄路灯下,一人眉目舒展,一人愁眉苦脸,段扬心想,往后该怎么和母亲交代,怎么和闻恪交代,怎么和弟兄们交代?一大堆棘手的难题摆在面前,他愤恨地怒视林野,“啪”,拍掉他的手,气哄哄道:“都怪你。”
模样像撒娇,林野笑嘻嘻地跟在段扬身边,没忍住,手掌扣住那一脑袋松软的卷毛往自己怀里一揽:“好,怪我怪我,任凭处置。”
段扬用臂肘将他隔开半米距离:“在大街上别动手动脚的,我还穿着警服呢,影响不好。”
林野很鸡贼地说:“意思是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动手动脚?”
段扬拿眼角瞥人,警告道:“下次不许再亲我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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