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苏晴很快应声,而后面朝姜以安,刻意压低音量,“之前咱们在舞会上见过,小安真是又帅又漂亮。”
姜以安略微赧然地说:“谢谢。”
跟随闻恪重回车上,奥迪r8轰一脚引擎滑到奔驰侧方,苏晴降下车窗:“有空带小安来酒庄坐客,今天的事不会有人往外多嘴一个字。”
闻恪颔首:“好,有劳。”
后视镜中的浮华景象越来越远,直到下一个弯道消失不见,姜以安垂眸无声无息,临近嘉崟关,闻恪食指勾挑他的下巴,温声问:“在想什么?”
突发的意外让姜以安短暂失神,他挺起背脊靠向座椅:“上次的舞会,苏晴……看出来了?”
闻恪转而去揉他的耳垂,这个动作能够消除焦虑:“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对我很友善。”姜以安听着耳边细腻的摩擦声,紧绷的肩颈缓慢松弛,“刚才真的很感谢她。”
周围扬起一阵浮尘,轮毂下的路从沥青变为沙土,车子平稳地驶过僻静的窄径,一堵高墙截断去处,夹立于赛场与山道之间。
在侧面的荒林停稳车,闻恪牵着姜以安的手踏上陡峭的土坡,墙体顶部是用地砖垫平的一条人行道,此刻站在高处,山川树木,一花一草尽在眼中,峰峦披着夜色,明净的皎月正下方的位置,缀着一颗闪耀如钻石的星星。
微风卷来草木的芳香,近处是稀寥的蝉鸣,远处是城市的灯火,姜以安扶住高过胸口的围墙,前倾身子对闻恪说:“是那颗吧。”他指向月亮的方位,“这里看得特别清楚。”
闻恪微曲一条腿,手腕越过墙体自然垂下,神态里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每一次回来这里,我都能看见它。”
姜以安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字:“回来?”
闻恪道:“这儿是我母亲最喜欢的地方。”
姜以安靠向闻恪,用臂肘戳戳他胳膊:“愿意讲给我听吗?”
闻恪遥望素水的月夜,停顿半晌,声音平缓温和:“‘北山’原本是座荒山,很久以前,我爸来这里考察地段,想开发几个大型户外娱乐项目,偶然遇到在这附近徒步旅行的一伙人,其中就有我妈。”
“那一晚他们就住在咱们脚下的位置,野营搭帐篷,抬头便能望见满天繁星,我爸对我妈是一见钟情。”闻恪语气稍顿,垂至地面的眸光有些空落,“可他已经结婚了,父母之命,为了稳固祖辈几代人奠基的家业,与政界的人联姻,没有感情,只看重利益。”
“但我妈很爱他。”闻恪轻声叹一口气,语调听不出情绪,似是在讲一段与他无关的故事,“为顾及闻家在业内的名声和威望,不给竞争对手任何舆论造势的机会,她甚至没让我爸知道我的存在,就这样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直到我成年。”
“他们每半年来北山见一次面,远离城市,远离喧嚣,远离是非。”
闻恪转头看向姜以安:“你眼前这条山道,是我爸做的一项慈善,对外宣称是方便车辆通行,为此政府还给他颁了个优秀企业家奖。”他笑了笑,“实际是方便我妈坐车来见他。”
“后来我妈重病卧床,我才第一次见到我爸。”手中的金属火机滑出一竖摇曳火光,映入闻恪深邃的眼眸,“我们三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K,所以这条山道名叫‘K3’。”
不知何时,姜以安握住了闻恪的手,一小节无声过后,他问:“会对父亲有怨言吗?”
闻恪的面色称得上淡漠:“当然有,他不该背叛婚姻,更不该让我妈一个人。”
姜以安没再多言,一条手臂绕过闻恪背后,在他肩头拍了拍。
“我妈是笑着离开的,因为我和我爸都在她身边,她这一生没有遗憾。”闻恪嗓音和缓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经常独自来北山,大多是晚上,耳边放着音乐,眼前是一片星海。”
姜以安会意地扬起唇角。
此时的山林静谧,偶尔传来几声清脆鸟鸣,月光将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拉长,夜空与大地之间好像仅剩他们两个人。
姜以安说:“闻恪,以后有我陪着你。”
长久的无言,酝酿出一些真挚的情感,“以安”,闻恪极轻地唤他,口吻缱绻,“我从没想过能够拥有你。”
呼吸与心跳清晰可闻,姜以安语气轻松地问:“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
闻恪笑着回答:“确实没敢有不切实际的心思,你对我来说真的太遥远了。”
姜以安垂眸:“可我没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你的出现。”
“所以我很抱歉。”闻恪道,“没有早点去到你身边。”
姜以安凑近他,玩笑地问:“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闻恪一刻不犹豫地说:“私房钱都给你。”
姜以安欣慰地点了点头。
细碎星辉映上姜以安微翘的眼角,长睫生动地掀起垂下,漂亮得令闻恪着迷。以前他在这里尝尽孤独,内心有一丝不露痕迹的渴望,如今它变得触手可及,将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与倾慕,化作往后余生的执念与深情。
姜以安温柔地问:“你在看什么?”
“看那颗最亮的星。”闻恪抬手轻抚他脸侧:“它在你眼睛里。”
——被我捧在掌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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