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你该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容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Seya的年度大秀我在帮你谈,他们对你很满意,如果现场面试不出问题,基本可以保证让你上场。虽然不能走开场和压轴,但毕竟是Seya,走完这场你身价肯定能上翻。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就这么急?”
话音刚落,她想起了什么,又忽地接茬问道:“是因为你姐姐?”
沈欲这次开口说话了。
他抬起头,疲惫却坚持地说:“对不起容姐,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期待,但我真的需要钱。就这一次,我只剩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容姐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才说话:“怎么跟傅先生搅合到一起的,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昨天是第一次,”沈欲难堪又羞愧,吞吞吐吐地说,“我……想了点办法接近他。”
第2章
04.
从泛音娱乐出来,沈欲独自去医院看望了仍处在昏迷当中的,他的姐姐沈心宴。
他的生活里是没有父母的,是沈心宴这个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义无反顾地带着他从畜生不如的父亲身边逃出来,重新回到了人间。
那个生下他们的女人铁了心要一走了之,任年幼的小儿子攥着她的衣角苦苦哀求,喊她带着他跟姐姐一起走。最后也不过是良心发现,给他们留下了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和一句“如果哪天真的走投无路,可以打这个电话”。
沈欲那时不懂事,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哭得撕心裂肺,拼了命地想要去追。可沈心宴却红着眼眶把他拦了下来,残忍地告诉他:“沈欲!她不要我们了!你追不上她的!”
“阿欲,”她就那样绝望又平静地把沈欲死死抱住,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别哭,我带你走。你相信姐姐,姐姐一定会带你走。”
沈心宴做到了。
沈欲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她带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带着四处打零工攒下的钱,领着尚且年少的弟弟,登上了离开那座城市的火车,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也是在那时,沈心宴第一次尝试着拨通了生母留下的电话号码。目的是求她帮帮忙,让那个混账父亲没机会再找到自己和沈欲的面前。
她成功了。
用从此以后都不再去打扰的条件。
迁户口那天是沈欲最后一次见到女人的面。对方化着精致的妆,踩着优雅的高跟鞋,想来是生活得很好,已经彻底与上一段婚姻告别。而他跟女人的下一次见面,大概就会是他和沈心宴从女人的户口本上迁出,失去最后的这点关联。
跟一路读到研究生的沈心宴不同,沈欲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往上念了。
他成绩其实挺好,不继续上学有些可惜。但他那时不想再看姐姐四处兼职,迫切地想要独立赚钱。纠结整晚后,最终还是选择瞒着沈心宴,跟泛音娱乐签下了培训合同。
把经纪合约拿回家的那天,沈心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沈欲发了火。刚开始是疾言厉色地骂,骂到一半,沈欲没哭,她自己倒是先红了眼。掌着沈欲的后脑勺开始跟他道歉,说对不起让他过得这么苦,说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姐姐。
沈欲坐在病床前,看着面容憔悴的沈心宴,忽然就垂下眼笑了,“等你醒过来,恐怕又要骂我。”
“你总把我当小孩,什么事都想护着我,其实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沈欲说,“姐姐啊。你要是再不醒,可就要错过我的二十岁生日了。我这辈子就一次二十岁,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过生日。”
他轻轻按摩着沈心宴的手,自言自语般地求:“早点醒过来吧,别让我等太久。”
05.
下午还有一组平面广告要拍,沈欲在医院待了没多久就工作去了。
合作是两天前才敲定的,本来流程应该没这么快,但由于品牌方原先找的模特出了些问题,眼下正赶着开新品发布会,所以时间卡得很紧,几乎每一步都压缩到了最快。
今天拍的全是棚景。沈欲到摄影棚的时候,品牌方的负责人跟他道了个歉,说是暂时还无法开始,原因是他们指定的那位摄影师遭遇飞机晚点,早上的航班到中午才飞,要三点多才能来。
如果是在平时,什么时候拍,对沈欲来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他给大秀熬夜彩排的时候甚至会通宵,早已习惯了加班加点,就算整夜都耗在这间摄影棚,他照样可以在镜头前摆出恰到好处的姿势和神态。但这样的插曲放在今天,沈欲捏着手机,却忽然变得有些为难。
尽管他表现得不露声色,礼貌又和善,品牌方的负责人看不出端倪,但陪他一起过来的容姐能看出来。
“晚上有事啊?”容姐问他。
“不……没有,”沈欲倏地转过了头,“我出去打个电话。”
06.
电话是打给傅深的。
今天晚上,沈欲本该去他那里,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根本就无法保证工作几点能结束。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提前跟傅深说明,免得他白等一趟,愤怒之下一脚将自己踹开。而如今的沈欲,实在不能失去这根好不容易才抓来的橄榄高枝。
嘟——嘟——嘟——听筒里嘟了三声后,电话接通了。
“……傅先生,我是沈欲。”沈欲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