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跟陈茶一直喊着马上就走,偏家里的事很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撒不开手。
程樘叫杨主任来看过样板间之后,他立即就把他们油田上住管部门的负责人拉过来了。
程樘跟陈茶一起陪着。
几个管理层都对房子赞不绝口。
杨主任在一边敲边鼓:“咱们把这样的房子分到职工手里,工人们会省多少心?这总比过年发一堆虚头巴脑的年货强吧?!”
分管住房的管理也不是不动心。
只是……
“这房子,装修一套得多少钱?”
发年货才几个钱?
程樘咬牙报了一个数。
“这么贵?”
杨主任家刚装修完,他现在对装修价格多少懂一点,立马反驳:“不贵了!你看要全屋刷涂料,木门,衣柜,橱柜,两张床,沙发……”
他拉拉杂杂报了一堆。
其中一个人直摇头:“虽然性价比是挺高,但是咱们工人现在平均工资一年还不到三千块钱。这装一套房子相当于我们额外给工人多发一两年工资。哪有单位这么发福利的?”
“话不能这么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工人月平均工资才二百出头。这到元旦刚涨完工资,平均工资都快三百块了。连猪肉都涨到两块九毛钱一斤了。物价一直在涨,花一两年工资装修多吗?咱分给他们土坯房,他们自己就不用花钱装修了?再说了,每年年末福利也几百块是不是?要不,咱们出一半,让工人出一半?回头你们去做个民意访查。派几个工人代表过来看看房子,他们要同意出一半的话,你就再跟上面反应反应。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嘛?”
那人犹豫了下点点头,对杨春凯道:“那杨工,你也得出点血,从你们的成本里也给我们摊一点。”
“没问题。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来,中午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陈茶想把吃饭的钱给杨主任,被他拒绝了:“我们能报销。这种场合你们俩就不用陪着了。”有他们俩更不好说话。
程樘跟陈茶都明白,再三对杨主任道谢。
“今晚我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后天我办乔迁宴。到时候你俩都来,咱们再一起使使劲,我觉得这事有戏。”杨主任偷着嘱咐完程樘,在那些同事的催促下追了上去。
送走杨主任他们,程樘跟陈茶又绕道去市里给杨春凯选了一件乔迁礼物。他们家不缺什么,陈茶做主挑了一件寓意比较好的摆件。
见时间还早,程樘非拉着陈茶去打耳洞要给她买金耳环。
陈茶不懂程樘为什么执着非要买这玩意。
程樘说城里人结婚现在开始流行男方给女方买三金。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
金项链跟金戒指陈茶都有了,现在还差一对金耳环。
最后,程樘还是那一句:“我说过,别的女人有的,我都会努力给你。”
“日子是自己过的,干嘛老跟人家比?”陈茶不是攀比的人,别人有什么跟她无关。
程樘就是坚持一定要陈茶去打耳洞。
陈茶怕疼偏拗不过程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她打耳洞这件事,被逼急了,道:“让我去打耳洞也行,你陪我一起去,你也得打。”
在北方可没男人打耳洞。这会被认为娘里娘气没男人味。
陈茶料定程樘不会答应才这么说,谁知道程樘犹豫了三分钟,拉着她就往打耳洞的地方去。
打耳洞的地方一般在美发店里边。
美发店的男理发师倒是打着耳洞,但人家是为了当招牌吸引客人。那理发师听见程樘也要打耳洞,惊讶到手里的理发剪都掉在了地上。
最后负责打耳洞的女技师还是再三问程樘,“你确定真的要打耳洞吗?”
程樘依旧点头。
陈茶也试图劝阻他,表示自己会打他就不用受这罪了。但是没用,劝不动。程樘是铁了心要跟她一起打耳洞。
打耳洞其实很快,几分钟就完事了。
程樘打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打完照了照镜子,皱了下眉,显然是不习惯耳朵上多两个耳钉。
陈茶一看见他打完就想跑,被程樘抓了回来摁在椅子上,到底被打了一对耳洞。
打耳洞时会自带一副耳钉,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反正不是金也不是银。
陈茶是真娇气!明明两个人同时打的耳洞,程樘没什么事。陈茶的耳钉周围又红又肿。
从理发店出来有去了诊所,大夫给开了点消炎药和酒精,说陈茶这是正常现象,如果三天后还肿胀不退那就是对金属过敏,可以试试金银材质的耳钉。
程樘一听二话不说拉着陈茶去挑耳环。
但是服务员说,新打的耳洞不能一下就戴很重的耳环,会把耳洞拽大。
于是程樘做主买了两对银耳钉,一对金耳环。
回家的路上,陈茶撅着嘴哼哼唧唧,耳朵一直发烫不舒服。
程樘明显有些心疼和后悔了。他也没想到陈茶这么娇气,打个耳洞还这样。
回到家,他们先进了小卖部,刚进门,张晓萌一个劲儿的往里屋的方向努嘴。
陈茶纳闷:“怎么了?”
张晓萌小声道:“你二伯来了,在你们堂屋等着呢!”
陈茶本就因为打耳洞的事迁恼程樘,闻言瞪他一眼:“你们姓程的事,你自己解决。”
程樘摸摸鼻子,从小卖部西门出去绕回堂屋。
陈茶看着程樘走了才问张晓萌:“他来干什么?”
张晓萌摇头:“不知道。”
“就他自己来的?”张红艳不会脸皮厚到这地步吧?上次闹成那样还敢上门?
“领着个小青年,看年龄应该比你们家程樘大点。”
陈茶点了点头,估摸着应该是程鼓儿子程栋。
这爷俩来干什么?
好奇心作祟,陈茶暂时放了跟程樘的“耳洞恩怨”,穿过小卖部东门到了里屋,搬个马扎靠着里屋跟堂屋连接的门正大光明听墙脚。
张晓萌也跟着过来了,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顾客,有人来也能看见。
两个人只听程鼓一顿花言巧语。
意思大概就是说张红艳性子直脾气急不会说话让程樘跟陈茶添堵了。
张晓萌支起耳朵听了会儿,无声问陈茶:“你二伯这是来求和的?这听着像是给你们道歉啊?”
陈茶也无声回她:“你见过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张晓萌刚想问“那你这是抬高鸡呢?还是侮辱黄鼠狼?”,就听程鼓话语一转,“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你二伯娘再有什么不对也是你的长辈……”
总而言之,张红艳再有错,程樘跟陈茶作为晚辈也不该真跟他们翻脸。
不仅如此,程鼓还指责程樘一碗水端不平。说自己是程樘的二伯,李敏是程樘的姑姑,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长辈,甚至真论起来程鼓跟程樘在血缘上更亲厚一些。程樘却经常去李敏家,给李敏过生日买那么贵的礼物。自己过生日程樘却从来没给他过过生日,更别提带什么礼物了。
张晓萌砸砸嘴,十分震惊:“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出来?”竟然主动让人家给自己过生日当面索要礼物?
陈茶没说话,讥讽地勾了下唇角。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李敏都六十了程鼓才五十岁,说青壮年都不为过,过得哪门子生日?
程樘显然不耐烦听这些,直接质问程鼓:“二伯,你到底想说什么?”
堂屋里安静了一瞬,程鼓又开始东扯西拉。
说之前村里交电费的事,说谭新建结婚的事,说王山做买卖的事。
程樘再次打断程鼓,直白地问:“你想借钱?”
第86章 、断绝关系
张晓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忙捂着嘴,对瞪她的陈茶无辜道:“对不起,樘哥实在太酷了!我没忍住。”
陈茶:“……”
虽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就一门之隔, 她俩能听见外面的人说话,程鼓自然也能听见她俩的动静。
陈茶摆摆手, 示意张晓萌躲开, 她推门走了出去。
程鼓听见动静就一直往里屋门口看, 见她出来并不意外, 还主动打招呼:“茶茶来了啊!”
陈茶:“……”这好像是我家?你哪的主人翁精神?
陈茶笑笑,往程樘身边一坐, 道:“是啊!这不是听见二伯的声音,想着是位稀客赶紧过来。毕竟我跟程樘搬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你上门。”
我们做生意你都没搭把手, 凭什么跟李敏比?
姑父冒着雨骑着嘉陵摩托载着程樘满大街找机器的时候,程鼓可曾想起过程樘?
程鼓比张红艳精,也不接陈茶的茬, 只跟程樘说话:“樘子!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下星期你栋哥结婚。我跟你二伯娘就指着地里那点收成,钱有点不衬手。你看看多少给添点?毕竟去年你结婚我们也添了二百。你现在手里富裕了, 给谭新建一千,给王山一千,给你哥两千不算过吧?”
“不算过。”陈茶鼓掌, 啧啧有声,直白嘲讽:“才要两千,确实不过分。我还以为你得开口要两万呢!”
程栋眉头一皱, 张口就是一句:“我们程家人说话轮不到外人插嘴。”
程樘目光凉凉地落在程栋身上:“我和陈茶是夫妻, 你们才是外人。”
“你……”程栋跟程燕飞一样从小就对程樘呼来喝去, 很不习惯他如今的性子, 下意识就想打骂。
但是程鼓明显是他们家最有脑子的,他扯了程栋一把,训道:“人家程樘说的没错。他跟茶茶才是夫妻。跟咱们一个锅里摸勺子的时代过去了。就像你一样,以后结婚分了家跟我们也是亲戚了。”
陈茶冷笑一声,这是挤兑谁呢?
“一个锅里摸勺子或许是不假,但是你们吃肉程樘连汤也喝不上只是负责刷锅那个吧?你们程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程?那行!今天我这个外人就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
陈茶重重一拍桌子,“你们住的房子怎么来的需要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吗?你们该庆幸,那时候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怎么曾经怎么欺负程樘的。否则别说二百,两千块我也不会让步。
今天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们就好好的算算账吧?!从你们占了应该属于程樘的房子开始说呢?还是从你们二百块钱把程樘卖两回开始说?”
陈茶沉下脸,目光如刀语如利刃,狠狠地刮过程鼓跟程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