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人在县城,而这个时候黄土坪却是事儿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件事还是沙场的事儿,沙场牵扯很宽,利益纠葛复杂。
投资这么大的砂石厂现在就这样处在关门的状态,一众股东人人要疯,他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是县里职能部门就是一句话,沙场要重开,必须要得到黄土坪乡党委和zf的支持。
无论是国土局还是环保局,他们都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黄土坪的砂石厂,如果没有黄土坪党委?,zf的支持,他们就算再开绿灯也不起作用,唐俊在人大一个报告,就直接让几个局的头头脑脑非常的被动,他们能不长记性?
贺武周现在有点疯,他在乡里蹲着点解决这个问题呢,可是唐俊人又不在乡里,他找到乡里,江一波出来负责这件事,给了他一个整改方案,他一看整改方案。
第一条,砂厂采石区的范围必须离街道距离不低于三公里。
第二条,砂厂采石区必须规范封闭,不能临近县道和重要交通要道。
第三条,砂厂必须对周围已经受到利益损害的老百姓进行补偿,让老百姓签谅解书,另外,沙场要重新开工,必须要得到周围三公里之内所有老百姓签字认可。
第四条,沙场的砂和碎石,必须要规范运输,禁止给不规范封闭的农用车装载砂石,如果砂石装载在路上出现倾倒,泄露等问题,一律由砂石厂负责清理,并且要接受zf的罚款。
……
妮玛,?贺武周一看到这些整改要求,当即就头大了,他几乎是在哭着跟江一波反馈:
“江|主席啊,我们砂石厂的经营真的不容易啊,就这么一个砂石厂,我们已经投资了千万进去了,目前这些钱还没有回本。
现在如果我们要按照要求整改的话,之前的很多设备可能都不能用了,可能还要投大几百万才行。我们都是小本经营的砂石厂,这样的整改短期内,一刀切肯定搞不好,您就不能给我们一点宽限吗?”
江一波道:“贺总啊,我明确跟你说吧,按照我们乡党委会的意思,乡里的主要领导都认为我们黄土坪的砂石既然可以从湘北采购,我们本土是否需要砂石厂都是个疑问。
你们搞砂石厂价格高,对环境破坏大,而且影响道路交通,老百姓苦不堪言,对我们乡旅游经济也造成极大的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乡里又考虑到你们搞企业不容易,不能对你们搞一刀切的取缔,?所以才有整改的方案出来!
因此,这个方案是对你们的最低要求,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一些,沙场肯定是开不了。”
贺武周掏出一个信封,不带烟火气息的就要往江一波手中塞,江一波将信封推回去,道:
“贺总,你搞这一套不管用,实话讲分管矿山的是唐俊副乡长,目前他不在乡里,只是我代替他管而已。
我给你的这个整改要求也不是我自己杜撰的,这个要求唐乡长看过,乡里主要领导也赞同,所以,这应该是改不了的!”
贺武周的一颗心真是拔凉拔凉,此时此刻的贺武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天,当时怎么就听了杨振的忽悠,故意针对红鱼村搞事了呢?
当时如果沙场不惹唐俊,就不会出现在这么多事情,现在好了,唐俊盯上了砂石厂,而且乡里干脆让他分管这一块,这家伙规矩立下来,贺武周真的感觉吃不消。
“怎么办?”这是贺武周的迷茫,他不可谓没有找关系,不可谓交际不广阔,实际上现在在沙场的股东中,甚至还有副处级的干部,但是没有用。
唐俊一句话,谁都搞不定,县里的科局办平时牛哄哄的,但是黄土社区沙场就在黄土坪的一亩三分地上面,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面唐俊就是绕不开的人。
从乡里出来,贺武周去覃业山家里,他道:
“业山,你现在是社区书记了,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你出力!唐乡长那边我们这些人估计都说不上话,你跑一趟县城做一下工作好不好?”
覃业山头摇得像拨浪鼓,道:“老贺,这不是我不帮忙,实际上我在里面有股份,我也想沙场开工,但是唐乡长那边我去不了,首先我没有那个面子,另外,唐乡长是出了名的讲原则,我去了肯定不管用,回头还要挨批!”
“其实我有个主意,老贺,现在经营遇到了困难,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嘛!你和贾老五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搞那么紧张。
砂石厂这是个赚钱的生意,你可以考虑和贾老五和解,再吸纳贾老五的资本,然后一起合作把这个场子重新搞起来,这不就是一条路吗?”
贺武周沉默不说话了,覃业山的这个提议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觉得事情可能还没有到那一步,如果这个时候他找贾老五,那是低着头去的,他贺武周还是有点在意这份尊严的。
“老贺,能屈能伸大丈夫,现在我们关键是要把场子重新搞起来,只有机器转了,我们才能搞到钱,要不然我们投入的那么多机械,这样风吹日晒的糟蹋,再停个半年,估计生产线都要锈蚀完蛋了!”
贺武周叹了一口气,覃业山说的这事儿就是他最担心的,现在犹豫难决断啊。
覃业山道:“行了,老贺,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啊?,我们随便喝点儿,发昏当不了死,吃一堑,长一智。做生意和气生财是王道,古人就说过贫不与富斗,民不和官斗,你们之前犯了大忌,现在要吃亏那也只能认!”
贺武周心里真是一万头草泥马掠过,他道:“最近杨振怎么样?没看他冒头了?”
覃业山冷笑,心中像是熨斗熨了一般舒服舒坦。
杨振压了他那么多年,现在这老小子倒台了,他覃业山终于出头了。
“还能怎么样?没有了组织,他就是一坨屎,说句实在话,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组织给他的,嘿嘿,结果他自己膨胀了,以为自己真的能力很强呢,现在报应来了……”
覃业山压低声音对贺武周道:
“我听村里有人议论,说春节期间家里都吵得不可开交呢!你道为什么吵,还不是因为钱的事儿?以前杨振在村里干,别人都巴结他,有什么好事儿都不能不考虑他,所以他怎么干都有油水。
可是现在他成了过街的老鼠了,谁都要跟他撇清关系,直接导致的就是没钱了!他那婆娘大手大脚习惯了,现在突然手头不活跃了,那还不造反?
他婆娘天天在家里骂人,大抵都是说他好吃懒做的,我这么说吧,过去他就是个瓦匠,是组织信任他,让他担任了我们的书记,其实他已经十年没有干活儿了。
现在这把年纪了让他去干活,他一是功夫吃不消了,二是也放不下这个架子了,嘿嘿,难啊……”
贺武周心中恨透了杨振,沙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就是杨振搞的事儿。狗日的杨振,自己要找死怎么就非得把砂石厂也给拽上了呢?
“杨振这样也混不到头啊,一直不干活那怎么行?坐吃山空啊!”
“可不是吗?我听说他已经在联络人,准备出去打工去!哎,这话如果放在一年前说,别人肯定都当成笑话听。
那个时候的杨振书记,赫赫威风的,在我们黄土社区那是呼风唤雨的呢!现在竟然要去外面打工,离乡背井了……”覃业山感叹道。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说教训深刻啊,对我们这些干部也是警醒,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都要听组织的话,听党的话。
任何人,任何单位都不能凌驾于组织之上,否则杨振就是下场,是不是?”
贺武周点点头,道:“教训的确深刻,太深刻了!”
覃业山道:“所以我以前经常跟你讲,说你们做生意的人也要讲政治,这不是可讲可不讲,而是必须要讲。
如果你贺武周早听我的,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你至于会干出那么张狂的事情吗?所以现在砂石厂出问题,你也不能怪别人,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一个不讲政治的生意人,能走多远?我看就能走你贺武周这么远,是吧?”
贺武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道:“覃书记,听你一席话,我胜读十年书,以后我懂了,我以后一定还要加强政治学习,绝对不能在思想上封闭落伍啊。”
覃业山道:“行,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出面帮你约一下贾老五,我跟你讲,这年头面子一文不值,男子汉大丈夫,要干事业,那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贾老五前几年不是也混得很次吗?他现在红火起来就是因为跟对了人,他跟着唐俊乡长,唐俊这几年在红鱼村搞了多少建设?现在又全面负责乡里的旅游工作,我们黄土坪的人都知道,在乡里除了钱朝阳之外,说话最管用的一定是唐俊,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