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言抿着薄唇，没有开口。
    他也觉得世事难料。
    早上的时候，罗毓还有说有笑的陪他们吃早餐，没想到下午人就没了，就跟当年爷爷一样。
    爷爷自杀前，也是完全看不出来有自杀的行为，等到他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宋暖抓着被子，痛苦的责怪自己。
    唐时言听了这话，眉头紧紧皱起，把她的脸捧起来，看着她哭的伤心欲绝的脸，沉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无法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你没错！”
    听着他这话，宋暖颤抖着嘴唇，“可是......可是我明明是有机会救下我妈的，但我却没有抓住，我就那么任由她一个人去了宋家，我......”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将脸捂住。
    唐时言微不可及的轻叹一声，重新将她抱进怀里，做无声的安慰。
    许久后，怀里女人哭声渐渐小了许多。
    唐时言低头看了看她，只见她低着头，耷拉着眼皮，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儿一样，完全没有丝毫精神，眼睛里也毫无光彩，布满了死灰，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毫无光泽。
    现在的宋暖，哪里还有一点平日里精神焕发的样子，像极了行尸走肉。
    唐时言有些心疼，也有心让她打起精神，但他知道，那并不现实。
    “时言，我妈现在在哪儿？”宋暖瘫坐在病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肩膀拉耸着，声音沙哑的问。
    唐时言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太平间。”
    “我想去看看她。”宋暖抓住他的袖子。
    唐时言本想不允许的，但随后又想着，那毕竟是她母亲，最终还是同意了，“好，我跟孟珏说一声。”
    宋暖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唐时言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后，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孟珏就靠在外面的墙上抽烟，看到他出来，也递过去一只。
    就在唐时言刚要拒绝的时候，他又把烟抽回来，“我忘了，你现在在治疗期间，不能抽烟喝酒，所以还是我自己抽吧。”
    唐时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孟珏也不怕，笑嘻嘻的把烟放回烟盒里，“她醒了？”
    唐时言微微颔首，“她想见罗毓。”
    孟珏嘴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还被烟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说什么？她要见罗毓？”
    “嗯。”
    “开什么玩笑，她不怕做噩梦啊？罗毓的死相，可不怎么好。”孟珏认真地说道。
    唐时言微微侧脸，看着病房的门，仿佛要通过紧闭的大门，看到立马的人一样，“没关系，那是她母亲，她不会害怕的。”
    这话，另孟珏顿时无话可说了，叹息一声点头，“行吧，那我批准一下，你带她去吧。”
    “好。”唐时言说完，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宋暖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怎么样，他同意了？”
    唐时言点头，“同意了。”
    宋暖没说什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但由于她一天没吃饭，又大哭了好机场，浑身早就没有力气了，所以脚一沾地，腿就软了，身子往地上倒去。
    好在唐时言就在旁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摔倒，所以在他倒地之前，就将她打横了抱起，“我抱你去吧。”
    宋暖没有拒绝。
    她现在没有力气，不是逞强的时候。
    就这样，唐时言抱着宋暖去了太平间。
    太平间所在的负一层很冷，但是宋暖却没有觉得有心里冷。
    她轻轻推了推唐时言的胸膛，“时言，你先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进去。”
    “我陪你。”唐时言没有将她放下来。
    然而宋暖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的陪伴，“不了，我想单独陪陪我妈。”
    唐时言这下没说话了，把她放了下来。
    宋暖扶着墙，进去了。
    里面的工作人员早就被打过招呼，看到她进来后，也没说什么，指了指某个位置，“过去吧，那就是。”
    宋暖看向那个冰床，眼眶又一次红了，但这次她没有哭，咬着唇深吸口气走了过去。
    唐时言就在外面等她，等了大概几分钟，程西来了。
    程西先是朝太平间的大门看了看，神情遗憾悲叹。
    他是宋暖昏迷期间，知道罗毓出事的，是唐时言告诉他的，让他去调查事情真相。
    因为罗毓已经死了，无法从她这个受害者口中得知她到底是自己摔得，还是被人推的，所以只能去调查。
    而警局那边，同样也在调查。
    “总裁。”程西收回目光，对唐时言喊了一声。
    唐时言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程西走到他身边停下，“总裁，太太她......没事吧？”
    “暂时没事。”唐时言看着对面太平间的问回了一句。
    以她的性格，恐怕会有一段时间走不出母亲去世的悲痛。
    程西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罗太太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查的怎么样了？”唐时言沉声问。
    程西神色恢复认真，“我去现场看过了，罗太太摔下来的地方，只有罗太太一个人的痕迹，看上去的确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宋逸华夫妻清扫了他们的痕迹。”
    唐时言眯了眯眼。
    程西又道：“因为当时现场只有他们三个，他们夫妻完全可以清扫了痕迹，把罗太太伪装成自己摔下去的假象之后在报警。”
    “所以目前还是无法判断罗毓死亡的真相？”唐时言脸色阴沉的道。
    程西点头，“没错，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宋逸华夫妻推的罗太太，也不够线索确定是太太自己摔的，所以这件案子就僵在了这里，要是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查到真相的话......”
    “就要以罗毓自己摔下楼梯为由结案。”唐时言接过话尾。
    程西刚要回应，宋暖就推开太平间的门出来了，眼睛通红，“这怎么可以！”
    她还是不认为是她妈妈自己摔的。
    “你都听到了？”唐时言看着她。
    宋暖虚弱的嗯了一声，“我要去派出所，我要见宋逸华。”
    “不行。”唐时言这一次不同意了。
    宋暖握起手心，“为什么？”
    “你的身体撑不住！”唐时言薄唇紧抿，“你现在人都没有力气，你怎么去见他，等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
    宋暖本来想坚持的，但看到他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张了张嘴巴，认命了。
    “走吧，先回病房。”唐时言伸手去拉她。
    宋暖避开了，把手背到背后，“我握过我妈的手。”
    唐时言眼角微微一跳，没有坚持，把手放了下来。
    两人并排着朝电梯走去，程西跟在后面。
    进了电梯后，唐时言侧脸看着宋暖，“岳母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