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显得十分乖顺,他旋即往边上挪了一寸。
“抱歉,让你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么多委屈。”
“岂止是委屈?爷差点儿就死了。”
“给本王一个赎罪的机会,可好?若是余怒难消,你若是想要阉了本王,也不是不可以。”
“……”
凤无忧一肚子的火气,被他一句话就给浇灭了。
阉了他,她可舍不得。
沉吟片刻之后,她闷声说道:“你可真是坏透了。一会儿要跟爷和离,一会还要让爷守活寡!你这是逼着爷改嫁。”
“本王哪里舍得跟你和离?只是,比起拥有你,本王更害怕永远失去你。”君墨染侧目,深深地凝望着她。
“离爷这么远做什么?你都好久没有抱爷了。”
凤无忧张开了双臂,将薄薄的被衾撑得老高。
君墨染再不迟疑,微微前倾着身子,将她紧紧地桎梏在怀。
这一刻,他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定。
“对不起。”
“这事也不能怪你。”
凤无忧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心软了。
也许,是因为君墨染长得太过俊美,让她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中。
又或许,她从未真正地放下过他。
“这段时间,让你担忧了。”
凤无忧轻声细语地道:“一开始,爷确实想过一死了之,让你尝尝得而复失的滋味。后来,爷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爷却怪你病得毫无预兆。倘若,生病的人是爷,你一定会给予爷更多的耐心和爱。”
“何其有幸,得以同你共度余生。”
君墨染因凤无忧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动容不已,他双臂紧箍着凤无忧的纤纤细腰,心中俨然生出失而复得的庆幸。
这一回,即便是丘峦崩摧,天崩地裂,他也不会放手。
隐约间,凤无忧突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同他吵架的情景。
那时的他也像现在这般,陪着她躲在被衾之下,陪着她同哭同笑共欢喜...
无忧殿外,玉卿尘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看着殿中的光景。
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能够得到君墨染全部的爱。
她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句关心,一个动作。
遗憾的是,她想要的,君墨染统统都给不了。
瑟瑟瞅着潸然泪下的玉卿尘,忿忿地道:“小姐,奴婢真是替你不值。你为了摄政王,大半个身子都被那场火毁去。他倒好,连个名分都不愿给你。”
“感情之事,岂能勉强?”
玉卿尘极力克制着心中的委屈,沉声说道。
即便君墨染早已告诉过她,他们不可能,可她依旧苦苦地坚持着,寄希望于用真心打动他。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一往情深都能得到回应。
瑟瑟察觉到玉卿尘已然萌生了急流勇退的决心,连声劝道:“小姐,你别灰心。日子还长,君上终有一日能发现你的好。”
“你无须安慰我。我心里清楚得很,今生今世,再也等不到他的垂怜。”
玉卿尘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细语地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明儿个,你便随我一道离去,如何?我们可以在西越辽阔的大草原上策马崩腾,也可以在东临滨海的浅滩上听海踩沙...”
她微微侧过头,正打算询问瑟瑟的意思。
奇怪的是,眨眼的功夫,瑟瑟已然不知所踪。
“瑟瑟?”
玉卿尘心生狐疑,不经意间,她往殿外的凉亭扫了一眼,却见原本在凉亭中斗蛐蛐儿的元宝也不知所踪。
“莫不是同铁手玩儿去了?”
玉卿尘疾步往凉亭的方向走去,却见地上徒留下一串碎裂的糖人儿。
她心里咯噔一下,顿觉此事另有蹊跷。
“救命——”
正当此时,凉亭外的假山后突然传来元宝急促哭喊求救声。
玉卿尘意识到,元宝极有可能被瑟瑟所虏,不过她并不知瑟瑟究竟有何企图。
遽然间,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邪念。
倘若,元宝就此命殒,那么君墨染和凤无忧之间会否再度产生隔阂...
“救命!”
不多时,假山后再度传来元宝尖锐的哭喊声。
事态紧急,玉卿尘再不敢耽搁。
她一边高声叫嚷着欲寻得众人的帮助,一边利索地拾起破碎的糖人儿,紧追着假山后那一道阴影,并在关键的岔道路口洒下了些许糖屑,以便后来者追上。
等玉卿尘一鼓作气,径自冲入云秦王宫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中了他人的圈套。
若是贸然行进,后果不堪设想。
可问题是,元宝年幼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她实在没法做到见死不救。
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奋起直追。
一个时辰之后,瑟瑟终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将玉卿尘引至城郊一处僻静之地。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玉卿尘双眸含怯,颇为困惑地看向怀抱着元宝的瑟瑟,以及瑟瑟边上一袭玄色锦袍,肩上还立着一只乌鸦的即墨止鸢。
瑟瑟并未理会犹如惊弓之鸟般无措的玉卿尘,她毕恭毕敬地跪在即墨止鸢脚边,高声道:“漠北女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