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明白云非白为何会突然向他下手。
原来在他射杀凤弈的时候,云非白就已经起了杀心。
早知凤无忧在云非白心中这样重要,云闵行绝不会意气用事,为争一时之快肆意射杀凤弈。
只可惜,现在悔悟,为时已晚。
云闵行深深地看向歇斯底里的云非白,沉声道:“说吧,你究竟想如何?”
“在你眼里,我不是卑贱得如同蝼蚁一般?怎么这会子突然转了性,开始在意我的想法?”
“朕年事已高,王位迟早是你的,你何必如此心急?”云闵行看穿了云非白的意图,开门见山地询问着他。
“在你射杀凤弈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今日。要不是因为你,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恨我。”云非白紧揪着云闵行的衣领,深紫色的眼眸已然被喷薄的怒火染红。
“大胆!”
云闵行被云非白眸中的疯狂所慑,急声道:“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早早地嫁做人妇的女人,同朕决裂?”
“没错。”云非白阴恻恻笑道,他悄然松开了云闵行的衣领,而后又当着泱泱百姓的面,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云闵行,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当你的千古大帝,我做我的平头百姓。”
“你!”
云闵行气得两眼翻白,他倒不是舍不得同云非白断绝父子关系。
事实上,他巴不得和云非白撇清关系。
只是,云非白早前曾向东临宣战,现如今君墨染已率大军浩浩荡荡前来应战。
谁料,云非白一句不轻不重的“断绝关系”,就顺理成章地撇清了自身同这场灾祸的关系。
“怎么?父王害死了本宫的女人之后,还想着将本宫一并屠了?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王如此狠心,就不怕寒了云秦万千子民的心?”
云非白话音一落,旋即便抱着身躯陡然转凉的君拂扬长而去。
“反了你!”
云闵行雷霆震怒,气血上涌,急得满脸通红。
他年事已高,决然不是君墨染的对手。
云非白若不愿挂帅迎敌,云秦式微矣。
围观百姓不明实情,不知真相,只道是云闵行对君拂起了色心,百般迫害,惹得君拂不幸小产,万念俱灰。
他们见云非白如此离场,无一不为云非白的“情深不寿”所感染。
这不,已然有不少百姓大着胆子,朝着辇舆前的云闵行扔去烂菜梗子。
“禽兽不如的东西,竟好意思对儿媳下手!”
“怪不得东临欲率军攻打云秦。现在看来,定是国主荒淫无道,犯了众怒!”
“天要亡我云秦啊!”
……
“放肆!你们就不怕掉脑袋?”
大内侍卫忙不迭地挡在云闵行身前,替他挡去了自四面八方涌来的烂菜梗子。
俄顷,云闵行在大内侍卫的搀扶下,又坐回了辇舆之中。
他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天京城门的方向,雄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颓然,“朕为逆天改命,耗费了大半辈子。不成想,所有的努力,竟毁在云非白那狼崽子手上!报应,报应啊!”
第620章 手刃云闵行
五个月后。
料峭春寒被重重霾雾锁于天京城中。
城外,草长莺飞,春色正好。
初融的雪水藏着血色的腥气,于须臾间绽开朵朵红莲。
君墨染褪去身上血光粼粼的铠甲,手执淬血的斩龙宝剑,一剑劈开了云秦天京由玄铁而造的厚重城门。
时隔一十八年,再回云秦天京,他再不是弱小可怜的君三岁。
他,将会是这方地域至高无上的王。
君墨染睥睨着跪伏一地的云秦百姓,无意间得见乌泱泱的人群中尚还有几位身怀六甲的女人。
他黑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情,好似被冰霜封印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俄顷,他薄唇翕动,低醇的声色于死寂森森的天京城中乍响,“天寒地冻,都回去罢。”
云秦百姓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委实不敢相信,君墨染极其冷漠的外表下,竟还藏着一颗慈悲的心。
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不少长者却因君墨染的到来,激动得老泪纵横。
“像!太像了!这位东临来的摄政王,不光是身材样貌,就连这周身的王者气度,都像极了先帝。”
“听说了吗?这位东临摄政王,正是在外逃亡多年的先帝遗孤。”
“难道,他真是一出生即被立为储君的先帝嫡子?”
“八九不离十。据传,数月前朝中数位开国大臣秘密离京,就是为了去往东临请回我大云秦的真龙天子。”
……
议论声甚嚣尘上,君墨染却置若罔闻。
他根本不在乎王权富贵。
他只想为枉死的双亲,为无辜殒命的将士讨要一份公道。
待君墨染手持斩龙宝剑,气势汹汹地跨入金銮殿之际,云闵行正安详地端坐在龙椅上。
“无知小辈,竟敢在朕面前上蹿下跳,真是不知死活。”
云闵行阴鸷的眼眸紧盯着戾气毕现的君墨染,不疾不徐地道。
十八年前,云闵安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而今,云闵安的嫡子,也绝不可能赢过他。
“不知死活的人,是你。”
君墨染声色骤冷,径自行至云闵行身前,手中三尺长剑直指云闵行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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