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急声道:“速速交出解药,兴许我还能救你一命。”
“是你!是你偷偷换了画册,对不对?”
春夏完全听不进去麝月的劝告,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龇着牙,忿忿地朝着麝月扑去。
她冗长的指甲即将划过麝月的脸庞之际,铁手倏然乍现。
他一剑砍下春夏的半截指甲,眼神阴鸷,声色冰冷似霜,“任何人胆敢伤害王妃,杀无赦。”
哧——
铁手目无斜视,一剑贯穿了春夏的胸膛。
“不要!”
麝月失声惊呼,怔怔地看向口吐鲜血,命不久矣的春夏。
她早就预料到了春夏的结局。
从春夏第一次将北璃宫婢推下深井的时候,麝月便知,助纣为虐终会作茧自缚。
可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春夏香消玉殒之际,却难过得说不出话。
一入宫门深似海。
春夏自成为北堂璃音的心腹之后,从未有一天为自己而活。
谁愿意打打杀杀在刀尖上舐血?
还不是为了形势所迫。
春夏垂眸,看着自己被捅成血窟窿的胸口,如释重负,“替我照顾好阿娘。”
“好。”
麝月重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合上了春夏的双眸。
春夏至死都未曾告诉麝月,当初,她若不动手杀人,北堂璃音便会将麝月一并拽入无间地狱之中。
她只是为了保住麝月少有的天真,才痛下决心一条路走到黑,直至将自己逼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君墨染赶到之际,铁手已在梧桐树下翻找到药瓶。
他小心翼翼地将之呈上,恭声道:“王,画册一事现已查明,正是北堂璃音所绘。属下已命人将所有画册换成北堂璃音被流匪凌虐的画面。”
“嗯。”
君墨染紧攥着手中药瓶,居高临下地看着啼哭不止的麝月,“北璃王下了保护令,你家中双亲均已安置妥当。”
铁手诧异地看向君墨染,“王,你早就得知麝月是北璃王的人?”
君墨染未置可否,眨眼功夫,他又上了马,风急火燎地往摄政王府赶去。
—
摄政王府,墨染阁
君墨染赶回之时,北堂龙霆已经哭嚎了小半个时辰。
他怔怔地靠在卧榻之侧,啜泣不止。
“妞妞,你快醒醒。是父王不好,竟丢下你一人,在东临受苦受难。”
北堂龙霆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怎么也没想到,几日未见,凤无忧竟虚弱成这样。
君墨染行色匆匆而来,他将北堂龙霆推至一旁,深深地凝望着静静地躺在卧榻之上的凤无忧。
顾南风说过,寐仙之毒尤为难解。
纵研制出了解药,也无法预估效用。
也就是说,即便服下解药,凤无忧仍可能一睡不复醒。
他深吸了一口气,踟躇片刻之后,终是下定决心,轻轻地按住她的下颚,喂她服下解药。
彼时,北堂龙霆、凌松柏等人纷纷凑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凤无忧。
就连即墨胤仁,亦换了一身太监宫服,悄悄溜出了东临王宫,躲在门后远远地看着屋内光景。
“她怎么还未转醒?”
君墨染神经异常紧绷,他紧攥着凤无忧的双手,紧张到几近忘却呼吸。
这辈子,他鲜少像现在这样胆怯过。
北堂龙霆心急如焚,索性钻入君墨染臂弯之中。
他趴在榻前,深深地盯着面无血色的凤无忧,涕泗横流。若是能救回凤无忧,即便是当场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顾南风好不容易才将君墨染挤兑至一旁,可奇怪的是,他怎么也探不到凤无忧的脉搏。
屋内的气氛,于须臾间降至了冰点。
凌松柏已急得割开了手腕,大义凛然地道:“凤丫头莫不是因为太过虚弱这才昏迷不醒?老夫用半身鲜血,可否换得她安然无恙地转醒?”
“没用。”
顾南风摇了摇头,全神贯注地为凤无忧把着脉。等他感知到凤无忧的脉象正逐步恢复正常,这才松开手,轻轻地拭去额上泌出的汗珠。
他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余毒已清,身体并无大碍。再睡上几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
“此言当真?”
北堂龙霆激动不已,顺势靠在君墨染怀中,一阵哭嚎。
君墨染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北堂龙霆,轻轻地捂住凤无忧的双耳。
这段时间,她遭了太多的罪。
好不容易得以休息片刻,北堂龙霆却如同锣鼓一般,唧唧哇哇嚎个不停。
顾南风刚出了墨染阁,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偏院,为浑身是伤的青鸾诊治一二。
青鸾的伤势很重,但她鲜少呼痛。
只静静地躺在榻上,呆滞地看向幔顶上垂坠而下的流苏。
“小姐醒了吗?”
青鸾微微侧目,轻声询问着满脸疲惫的顾南风。
“暂时还没醒。不过,她身体底子不错,余毒已清,很快便会转醒。”
顾南风如是答着,他颇为头疼地看向浑身是伤的青鸾,转而同跪坐在一旁的追风说道:“找个手脚利索的丫鬟替她上药。”
追风担忧府上那些个笨手笨脚的丫鬟会弄疼青鸾,原想着亲自替她上药,但见青鸾眸中的抗拒之色,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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