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掉雪镜,露出的清澈眼睛里带了狡黠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催促,带着小奶音急急忙忙。
“Je ne peux pas m\'arrêter. laissez-moi passer!”
容谧忍俊不禁,把他拉到旁边,“你挡到小朋友的路了。”
四五岁的小男孩,还没成年人的腰线高,穿得圆圆滚滚,踩着雪板四肢都在用力,很努力地往前滑。没出几步就摔倒了,滚在雪地里像颗彩色团子。父母很快把他拎起来,就又接着努力地扑腾。
真可爱。
这一幕场景印在她脑海里。直到晚上,她还会不断地想起滑雪场里看到的可爱幼崽,心里怜爱又有点惆怅。
她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但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不明不白的家庭里。太委屈孩子了。
更何况许灵均连当男朋友都觉得麻烦,不可能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职责。他自己都还像个大孩子。
想这些干嘛呢。
容谧轻叹一声,把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赶出脑海。
“诶,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许灵均靠在床头,单手撑着脑袋,垂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描摹她胸口的纹身,低头亲吻她最靠近心脏的地方,突发奇想,“我也纹个图案怎么样?纹只小蜜蜂,在……手背上?你喜欢这儿。”
容谧笑了。大概是心脏离他的嘴唇太近,听到这样的情话很难不被触动,“那你要怎么跟粉丝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许灵均无所谓道,“我纹个图案还得让她们高兴才行?我也就哄哄你。”
他的舞台从不是为了讨好粉丝而做的,也不愿意迎合大众喜爱的热点。他的舞台只想用来表达自己。
曾有人说过许灵均是Crush的灵魂,一点也没说错。每一场舞台方案讨论下来,最后采用的都是他的灵感和创意。每一场演出里,也是他付出的心血最多,期望最高。极尽追求完美,所以常把自己搞得很累。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男团出道的形式正火,他完全可以solo出道。那是他为数不多被迫妥协的时刻。起初家里不支持他入行,从练习生时期起就没给一点帮助,反倒施加了不少阻力,连出道都比旁人更加艰难。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发光的,只要他自己想。任何阻碍都无法挡住他。从无到有,今天的一切是他亲自摘到手里的“未来”。
他身边的女孩从一开始就在,一路亲眼见证着他走到了今天。
他从不对某个人说爱,长这么大以来,即使对父母也没说过类似的字眼——这个道理本就是他从父母和周围人失败的感情里学到的。爱是矫情又善变的东西,放在人身上尤其不牢靠。所以他能断言自己热爱舞台,爱吃甜食,爱一些永恒不变的东西,唯独不会把爱寄托在活的人身上。
比起不会,不如说他根本不信。人类的爱引人沉沦却短暂易逝,正像“crush”,像他的父母,像他身边的每一对立下誓言又各自出轨的“爱侣”。
与其许诺一生又轻易打破,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彼此套上虚伪的枷锁。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很喜欢容谧,在与他有过交集的人里,容谧是特别的一个。所以在她情绪不佳的时候,他也愿意偶尔低头哄一哄,换了是别人早被他一脚踹出门,爱去哪去哪了。
容谧感觉得到这份“特别”。她为此付出了很多,也因此在接受到这份回馈时,过往难以言说的艰辛便统统都可以甘之如饴。
“再过一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吧。”许灵均懒洋洋地问,“想要什么?”
“没什么要的。”容谧想了一阵,开口时声音有些紧绷,“我父母退休后回了老家县城,去年过年我工作太忙,除夕都没回家。”
“今年我想回家去陪陪他们。你要不要——”
“换一个。”
许灵均打断道,“我年底演唱会排练,抽不出时间。”
她沉默了几秒,“那我还要再想一下。”
父母年岁愈高,对她的催促是少不了的,说她一直埋头工作,给她安排相亲也置之不理,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太不上心。还说只要有处着不错的,哪怕不急着结婚,也先带回家给看一眼,起码能让爸爸妈妈安心些。
这件事她想过许多次,都没鼓起勇气跟许灵均提,就是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这会儿是被亲自证实了,意料之中。
不过她不太理解,以许灵均的性格,不想去直接说不乐意就好,为什么要用没时间这样的借口推脱。
就好像他真的想过要跟她回家见父母,只是没做好准备一样。
“不急。”许灵均笑了一声,抚摸她腰间细腻柔软的皮肤,力度渐渐变了味道,“慢慢想。只要我能弄到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收纳柜上大概又要添一套昂贵得吓死人的珠宝了。
容谧不再放在心上。
他要筹备演唱会,接下来得好一阵子忙,恐怕都没什么正经休息的时间了,这次出来就陪他玩得过分点也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容谧昏了头,被一句“愿赌服输”激得将自己交给他折腾。
后悔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在激烈的情.事里被榨干了全身的力气,睡得昏天黑地。似乎听到许灵均说了什么,可脑袋沉得实在无法思考,只能迷迷糊糊地应一声,再继续睡得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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