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庭院里,年羹尧抬头看向黑黢黢的夜空,只挂有几颗星子。
哪怕做了诸多准备,真到了这一天,年羹尧依旧忐忑不安,向那漫天神佛求了个遍,只期望这姑娘能顺利平安。
得知苏瑶即将生产的消息,后院的妾室亦是寝食难安,有的拜求老天让她生个女儿,有的恳请神佛让她难产。
不知过去多久,正院里灯火通明,鸦雀无声,周围的下人们不会没颜色的来碍眼,皆都轻手轻脚的走动着。
女人生孩子都要从阎王殿里走一遭,纳兰氏生长子年熙的时候,年羹尧听说过这码事。
女人进了产房,那凄厉的喊声使人揪心,哪怕彼此没有男女之情,可一个女人或生或死的紧要关头,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眼下产房里无一丝声响,年羹尧的心七上八下,那些压下去的不好猜想又在脑中翻滚起来。
他越想越焦心,脚下的石砖快要磨平了。
全安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夫人从昨夜发动到现在,除了刚开始吃了些东西,和五爷说了两句话,后来真没动静了。
若不是婢女端着水盆进出产房,安全都快担心里面传出不好的消息。
方才接生嬷嬷差人出来,说是夫人还没到时候,目前正在养神积攒力气,让五爷不要着急。
全安心想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幸好明日休沐,哪怕五爷彻夜守着夫人,也不会误了早朝。
眼下全安也没放下心神,他不错眼的盯着年羹尧,防着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更让年羹尧惶恐不安,他脑中一片乱麻,越想越害怕。
难道这姑娘怕他焦心,因此强忍着不出声?
一想到自己小姑娘面色苍白的躺在产房里,还要为他着想,年羹尧再也不愿等了,他快步冲向产房。
全安早就防着自家主子来这一出,他不敢大喊出声,若是因为他惊着产房内的夫人,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BBZL 。
瞧见年羹尧拔腿就跑的架势,全安立马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让主子不能再前进一步。
若非全安拖住年羹尧的脚步,只怕他早已冲进产房了,守在门前的婢子们哪能挡得住他。
全安忙不迭地低声道:“五爷,我的五爷啊,您要是为了夫人好,就不能进产房啊。”
年羹尧心神不稳,一个没防备被全安拦住脚步,他本就心急如焚,一听这话顿时怒气冲天。
这狗奴才难道要掰扯些吉利不吉利的屁话吗?
笑话,瑶华在里面辛苦的为他生孩子,他年羹尧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吗?
这下,年羹尧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了,当下一脚踢开碍事的人,低声喝道:“你这奴才再不让路,仔细爷揭了你的皮。”
全安自幼服侍主子,一瞧自家主子发怒的前兆,顿时有些害怕,只是他也不敢听从年羹尧的话,让他冲入产房。
若是修养的老大人知晓此事,事后见了白胖的孙子,五爷夫人肯定不会有错,有错的当然是这些没有劝谏的奴才了。
估摸挨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可全安也不敢大剌剌的直说出来,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恐怕不等老大人收拾他,五爷现在就把他收拾得明明白白,让他醒醒脑子。
全安可是亲眼瞧见五爷为夫人掏心窝子的样子,就这样他都嫌自己做得不够好。
此时唯有夫人才能救他狗命,才能挡得住自家主子。
全安不敢避开年羹尧的动作,想着就生生受了五爷这一脚,总比被老大人打死来的强。
谁料年羹尧听不得对苏瑶不好的话,他乱了心神,脚下的力道卸了大半,那轻飘飘的一脚,全安自然不看在眼里。
全安一骨碌爬起来,衣角上的脚印来不及拍掉,快步来到年羹尧身侧,快速低语道:“五爷啊,奴才的意思是夫人在产房里,也在担心您呐。”
“五爷顶天立地自然不怕,可夫人事后知晓此事,岂不是心神难安。”
年羹尧虽说没全信,可他在瑶华的事情上,素来谨慎仔细,更何况生产这档口,那是再三小心也不为过。
年羹尧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若有一句假话,全安你该知道爷的手段。”
说着,年羹尧凌厉的目光直视全安,沉声问道:“你说,瑶华怎么不出声了?这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全安咽了咽口水,勉强稳住心神,劝道:“夫人这是为了您和小少爷才没出声儿,此时积攒了力气,等小少爷出来时,也不会被……”伤着。
瞧见自家主子渐变的脸色,后面的话被全安吞了下去。
他又继续劝慰道:“哪怕不为了小少爷,就为了五爷您,夫人也不会痛呼出声,不然您在外面,得多焦心呐。”
“您对夫人的心意,夫人对您的真情,只要长眼儿的人都能瞧的明白。您在外面担心夫人安危,夫人在里面难道不担心五爷您吗?”
“小人可不敢胡说BBZL ,夫人多在意您啊,您可不要让夫人难做,您想想平日里夫人……?”
全安本打算举例佐证他的话,想了想夫人平日里的做派,不知紧张还是怎得,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夫人好像……没做什么哟!
见年羹尧面色缓和许多,等着他的下文,全安不禁咽了口水,在这春寒的季节急得脑门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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