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凤藻宫里,可不止一位杜家的主子。
苏嘉沐也听出了里头的端倪,便安抚那嬷嬷道:“戕害皇后是灭九族的大罪,若是让哀家查出些眉目来,自会还婉仪一个公道。”
话虽如此,苏嘉沐心下却有些惴惴不安,景诚究竟为何要将杜贵人挪到凤藻宫来?那杜贵人瞧着就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兴许真会做出下毒这样的祸事来。
不过片刻,小厨房里的宫女婆子便呈一排状立于凤藻宫的庭院内。
早有小宫女为苏嘉沐搬来了绣凳,她也不计较,端正坐了下来后,便一脸怒容地注视着底下小厨房里的宫女婆子。
足足盯了一刻钟,底下的宫女婆子里便有几个坐不住的,瞧瞧抬起眼觑了一眼苏嘉沐的眼色。
苏嘉沐立刻叫人将她拿下,便关到了隔壁厢房内。
“可知哀家为何要拖走她?”苏嘉沐唇角一弯,眸子里满是冷意。
底下的宫女婆子皆惶惶不安地摇了摇头。
苏嘉沐威严一笑,道:“她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哀家要好生审问审问她,瞧瞧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同伙来。”
那小宫女许是因着心虚的缘故,被拖走时口中仍在喊着:“太后娘娘恕罪。”
苏嘉沐却仍是不吭一声,只继续气势斐然地盯着底下的宫女婆子。
又过了一刻钟的工夫,苏嘉沐才厉声问道:“谁是杜家的家生子?”
一两个略显精明的婆子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苏嘉沐便立刻唤人将她们拿下,又拖去了西稍间。
“都回去吧。”苏嘉沐便随后挥退了其余的宫女婆子,她心里推算着,那杜贵人若真想在杜婉仪的吃食中下毒,靠的必是杜家的积年的家生子。
若不是全家性命都被攥在手里,谁又有胆子去做谋害皇后的坏事?
方才苏嘉沐一番无形的拷问,已是让那几个婆子惊慌不已,太后娘娘素来是个和颜悦色、体恤怜下之人,今日为何如此雷厉风行、对下人喊打喊杀?
莫非是……那事败露了?可贵人娘娘早已打过包票,那毒是西域来的好东西,无色无味无形,太医也察觉不出来。
那婆子转念一想,这些主子从不把她们这些下人的命当一回事,这些话说不准就是贵人说来哄骗自己的,中毒便是中毒,如何会察觉不出来呢?
两个婆子被分开关在不同的屋子里,苏嘉沐进去以后,说了同一套言论,却逼问出了不同的结局。
一个婆子只是流泪磕头,话里话外都是在提及自己偷了凤藻宫一株名贵兰花之事,只说家里有难处,不得已偷了兰花卖钱。
苏嘉沐见逼问不出什么,便赏下了些银子,将这婆子打发走了。
另一个婆子却贼眉鼠眼,话里话外只咬死了她什么都不知情。
苏嘉沐却讥讽一笑道:“杜贵人瞧错了形势,陛下虽与皇后生了龃龉,可哀家却是个能喘气的主儿,谁敢伤了皇后,哀家便要她全家抵命。”
那婆子一见太后的怒容,又听她提及杜贵人这三个字,四魂五魄已去了大半,她便磕头求饶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是被逼得,杜贵人只说陛下已厌弃了皇后娘娘,如今不过盼着娘娘死罢了,奴婢替皇上解决了皇后娘娘,自是忠君爱国的好事,奴婢本是不敢的。”
苏嘉沐听了这荒谬至极的话,心下愈发冷冽,她只唤人看好这婆子,不许她自戕。
苏嘉沐便又唤了一批御前侍卫,当下也不顾为陛下遮掩颜面的说话,只让他们冲进凤藻宫的偏殿拿人。
往常风姿绰约的杜贵人便被推搡着跪于苏嘉沐的跟前,她正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脸颊处已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为了权势地位,你竟敢戕害自己的亲姐姐。”苏嘉沐狠狠扇完杜幽兰一巴掌后,方才觉得心痛难忍。
在这深宫里活久了,她的那颗鲜活的心也被腐蚀得一干二净,本想着杜家势大,景诚要除了杜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婉仪无辜,他为何要对婉仪如此绝情?
若他没有将杜贵人挪来这凤藻宫,婉仪如何会出事?
便是因为他的厌弃,他的纵容,才给了杜幽兰胆量和勇气,杜幽兰可恨,裴景诚也可恨。
苏嘉沐忽而觉得疲惫至极,也不欲再听杜幽兰狡辩吵闹,便吩咐身边之人堵住了她的嘴。
待裴景诚感到凤藻宫之时,撞见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苏嘉沐正一脸怒容地站于凤藻宫正殿外,身旁跪着的是一脸狼狈的杜幽兰与一个神情悲惶的婆子。
苏嘉沐瞧见那抹明黄色影子后,却转身进了婉仪的寝宫。
小吴子便上前去打听了一番情况,得知杜贵人给皇后娘娘下了毒后,便立刻请裴景诚的示下:“陛下,这杜贵人胆敢戕害皇后娘娘,定要好生严惩一番才是。”
裴景诚面色陡然一寒,浸着冷意的眸子望向了不远处的杜幽兰,只见他薄唇微启道:“赐死。”
杜幽兰睁大了眸子,只呜咽着想求饶,可裴景诚却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径直走进了凤藻宫正殿。
还未撩开寝宫的帘子时,便听得里头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女子声音。
裴景诚停下了脚步,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母后,婉仪叫你失望了。”杜婉仪悠悠转醒之时,便瞧见了苏嘉沐正坐在她床榻旁默默流泪,便争着一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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