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触碰让裴景诚浑身一僵,苏嘉沐身上似清淡桂花般的馨香飘入他的鼻间,裴景诚愈发扭捏,耳垂已通红无比,却仍是没有将自己的手硬抽出来。
从正堂去往刘氏的院子并不算远,苏嘉沐刻意放缓了步调,穿过僻静的竹林时,见四下无人,她便轻声对身旁的裴景诚说道:“景诚可曾听闻过母后与丞相的往事?”
裴景诚一愣,似是没想到苏嘉沐会自己提起这一桩事,便木讷地点了点头。
苏嘉沐莞尔一笑,道:“母后曾经喜欢过丞相,因此才与你的父皇生了嫌隙。”
裴景诚面上有些尴尬,他明白母后必是发现了自己心内的担忧,如今则是在跟自己解释她与贺云洛之间的关系。
“因着贺云洛,母后进了冷宫,受了讥笑嘲讽,生母也被延误了病情,而贺云洛呢?他却娇妻美妾在怀,好不痛快。”苏嘉沐神情悲惶,好似感同身受般替原主的前半身不值。
裴景诚心下浮起一阵愧疚,生母病危,养母心里必是极不好受的,如今要紧的关头,自己不安慰养母便算了,还对她妄加揣测……
裴景诚正欲说些话来纾解自己心内的愧疚之意时,苏嘉沐已自顾自的将她的夺权计划全盘托出。
“多亏了景诚告诉母后那莹儿心思不正,不然我如今还被她们蒙在鼓里,贺云洛还信我几分,离你父皇的棺椁迁去帝陵还有七日,母后必会把那玉玺藏好了,景诚大可放心。”
话刚落地,裴景诚已是羞愧得抬不起头,他方才真是迷心左性的不轻,先不说这些日子养母待自己照料有加、事事关心,就论养母若真是在欺骗自己,她有何利可图?
自己能带给养母什么好处?
天人交战了一阵,裴景诚才败下阵来,好容易才遇到一个真心顾惜自己的养母,他不能因自己多疑的内心而伤害到她。
“母后,是儿臣不好,不该如此揣测母后。”裴景诚低声道歉。
话毕,苏嘉沐心上的大石才落了地,穿越至今,无论是为了将来潇洒愉悦的太后生活还是为了报复贺云洛这个渣男,苏嘉沐总是真心想待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好的。
可这孩子平日里虽面上待自己恭敬听话,心里想的做的却都不肯透露给自己半句,如今自己已将底牌皆赠予他相看,他总能多信任自己几分了吧。
苏嘉沐便与裴景诚相视一笑,相携着往刘氏院里走去。
第18章
◎婚事。◎
将那心思不正的莹儿打发走后,苏嘉沐方觉得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了起来。
许是因那日她在承恩公府发了通火的缘故,如今刘氏的病情已稳定了许多,自己与景诚的母子情分也浓厚了不少。
眼看着迁帝陵的日子已剩三天,苏嘉沐心内愈发惴惴不安,幸而前日里广胜大将军已写了信回来,直言为感念自己帮了他妹妹的恩情,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方。
杜康即便如今不站在自己这一方,却也没与贺云洛有什么接触,是以苏嘉沐并不怎么忧心。
如今最大的变数就是时间了。
婉儿见苏嘉沐靠在美人榻上凝神蹙眉,这才斟了杯茶递于她眼前:“娘娘,可不能皱眉,容易长皱纹。”
苏嘉沐莞尔一笑,状似忧愁地晃了晃自己的碎发道:“长就长吧,再过几年本宫便要满头白发了。”
对于古代四十岁就迈入老年这事,苏嘉沐心内也颇为无奈。
“那广胜大将军可会临阵倒戈?”苏嘉沐自言自语道。
婉儿不忍瞧她忧愁烦心,便温声劝解道:“娘娘可记得从前与广胜大将军青梅竹马的欢快日子?”
苏嘉沐颇有些讶异,消化了一下婉儿话里的意思后,她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所以……他与丞相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那个女子是……”
婉儿用一种“您终于想起这事”的无奈神情望向苏嘉沐,道:“广胜大将军从前也是个痴人,每日里堵在我们府外不说,还总是爬上东院的杏树,寻着空偷偷看一眼娘娘。”
苏嘉沐:“……”痴汉本汉。
“幼时虽有些情分在,可这几年大约也淡了,只盼着他能给本宫和景诚带来些助力。”苏嘉沐叹道。
苏嘉沐与婉儿闲谈一阵后,便欲去床榻上歇息一番,外间却传来了冬儿的禀告声。
苏嘉沐强打精神将冬儿唤了进来,从她口中问出杜少夫人正候在宫门处等着拜见自己时,她身上的瞌睡虫才一股脑儿地跑了个精光。
杜少夫人不就是杜康的儿媳妇?难道是为了女儿被景诚哄骗一事来给自己讨个说法?
苏嘉沐是个帮理不帮亲的性子,何况景诚无端利用人家姑娘,的确是有错在先。
这下她也不困乏了,先是命婉儿替她换衣,又命冬儿快去将杜少夫人请进来,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从前幼儿园孩子闹了矛盾时,那些家长都是如何跟对方赔礼道歉的?她是不是得去准备些名贵的礼品送给杜少夫人?
左思右想之下,她便吩咐婉儿去库房里寻些好药材来,自己则有些心神不安的坐于正殿之上。
杜夫人到时,苏嘉沐已在心里搜寻好该如何道歉的说辞,总是她家的孩子犯了错,态度必须端正到位。
是以杜夫人方才弯下膝盖,欲行跪拜之礼时,上首的苏嘉沐急急匆匆地从高位上走了下来,拦住杜少夫人的动作后,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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