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将军,姑娘在那儿。”
他听闻崔将军一向不喜自己房间里有人,便把秀秀安排在了一旁的耳房。
崔道之蹙眉。
他不嘱咐,他们竟连个正经屋子都不给她。
他冷冷看了驿丞一样,转身抬脚就走,直把驿丞吓得直冒冷汗。
崔道之进去之时,秀秀已经梳洗好躺下,他大步走至榻前,看到秀秀安静的睡颜,方才那些一张张虚假的脸方才在他眼前散去。
秀秀头发散着,领口微松,依稀露出里头的白皙。
崔道之借着酒意,俯身便去吻她,秀秀醒来,皱着眉推搡他:
“……走开。”
崔道之动作放轻,按住她的手在头顶,轻吻她露出来的白皙。
听见她嗓中不受控制发出的柔媚之音,忍不住笑起来。
秀秀恼了,抬脚去踢他,被他捉住小腿,握在手里。
眼见无法,秀秀呼吸微促,急道: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酒味,难闻。”
崔道之抬头,松开手,再度吻上她的嘴唇,惹得秀秀不住拍他。
半晌之后,崔道之从榻上起来,转身去屏风后沐浴。
秀秀已经睡着,被他这样吵醒,心中本就窝了气,又见他不去准备好的浴池沐浴,反而还留在这里,便使劲拿袖子擦了下嘴巴,对屏风后的人影道:
“大将军金尊玉贵,该回自己的屋子去,我这下人住的屋子着实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原本已经在响的水声忽然停下,崔道之只披了一件外衣便出来,秀秀呼吸一滞,忙下意识往后退。
“躲什么?方才不还是天不怕地不怕,伶牙俐齿的么?既然你这么闲,走,爷带你一起去洗。”
秀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她下意识觉得不好,推他道:
“放开……”
崔道之今日吃了酒,颇有些放纵自己的味道,与秀秀一起进到浴桶里,摸着她的脸道:
“衣裳湿了,我帮你脱掉。”
秀秀躲着他,却被他拖回去,浴桶里的水不断往外涌,哗啦啦的水声听得外头守门的丫头脸红不已。
秀秀手趴着浴桶边沿,回头骂身后的男人:
“混蛋,你有完没完!”
她原本想着既然只能跟在崔道之身边,那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要同他做这事,她便装死尸随他便是,然而真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脾气一直很好,能将她气得骂人的,这世间也就崔道之一个了。
崔道之被她骂了,脸色虽然微沉了下,但心中却并不生气,箍住她的下巴吻:
“前儿骂我畜生,今儿骂我混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打算明儿骂我什么?嗯?”
秀秀只觉得他无可救药,闭上眼不吭声。
崔道之吻她的眼。
那些人敢欺负她,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个正式的身份。
他轻啄秀秀的唇,道:“明儿我就叫人去户部去一趟,往后你就再不是奴籍了,可好?”
这话一出,秀秀猝然睁眼看向他。
第73章 崔道之头一次体会到辗转……
秀秀一双眼睛就那样直直看着崔道之, 屏风上的芙蕖纹样被烛火映照在她脸上,若隐若现。
崔道之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沾了水的唇瓣上摩挲:
“怎么, 高兴坏了?”
她这幅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惊吓。
秀秀拍掉他的手,将头扭过去。
奴籍……
听到这两个字她心中便涌现起一股彻骨的冷意,曾经她为了摆脱这个身份,做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
她是一只将要饿死的鸟, 而它则是关着她的那只笼子, 无论她怎么躲, 怎么逃,纵使撞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无济于事。
她被它永远地困住了。
可是如今她身边这个男人, 这个将她关在笼子里的男人, 却用一种十分随意的、施舍般的语气对她说,她往后可以不再是奴籍,她可以不再一辈子当低人一等的奴婢。
多么可笑啊。
她的命运也不过取决于他的一句话而已。
他高高在上, 而她命如草芥。
秀秀忽然捂着脸, 一时间又哭又笑。
崔道之本以为她听了会高兴, 却不想她忽然这幅模样, 浑身的燥意顿时退了五六分, 捞起她的腰肢贴在自己身上:
“到底怎么了?”
他此时被吊得不上不下, 脊背紧绷,难受得紧,可又不好继续,只得抚着她的背, 哑声询问。
过了半晌,秀秀终于将手放下,抬头,眼睛里满是嘲讽:
“方才大将军说要解了我的奴籍?”
“嗯。”崔道之额角不断有水珠顺着下颚流下来,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手抚上她肩头,把她落下的发丝捋了捋,重新缠到簪子上去,正打算去吻她,却听她忽然道:
“要谢恩么?”
崔道之动作一顿,抬眼,升腾的水雾遮在两人中间,叫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什么?”
秀秀望着他,将他落在自己背后的手放在胸前,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说,大将军要我谢恩么,是穿好衣裳跪在地上谢,还是用这种法子谢?”
崔道之只觉得心口一股沸腾的怒火乍然升起,直往脑门上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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