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被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醉醺醺地睁开眼就看到了月光下面男人那张坚毅却又紧绷的下颚角,本能地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脑袋蹭了过去。
“韩庭之。”
“嗯。”
他抱着她,直接打开了房间门。
“其实我……我小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江暮夏被放下来的时候,手腕抱着他脖颈的手根本都没有松开,“我爸爸他很爱我,可他的爱我不喜欢……”
不喜欢。
很不喜欢。
江成柏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工作,唯一一点的温情也都是转瞬即逝,而且送的很多东西都是她不喜欢的。
“嗯。”
韩庭之回答地散漫,索性就由着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主动起身去旁边的浴室里拿打湿的毛巾出来。
“唔……”
韩庭之抬眸看着面前男人好整以暇的脸蛋,尤其是他手里的毛巾都这样落在了她的脸上,顿时就哼唧着摇了摇头,“你们都太讨厌了,”她抗拒得很,脸蛋都是朝着另一侧偏开的,“所有的……都很讨厌……”
可话音刚落,脸蛋就被捧在了冰冷的掌心里。
“唔……”
冰冰凉的毛巾就这么落在了她的脸蛋上,她稍稍清醒了一下,就听到了男人那十分低沉的上瘾,“你们,指的是谁?”
你们……
江暮夏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男人的脸庞,微微鼓起腮帮后顿时就哼了一声,“你,还有我爸爸,”她的表情都莫名娇憨,“很讨厌很讨厌……”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看到了最开始见到她时候的模样。
“还有呢?”
江暮夏认真思考过后,随即摇头,“没有了……”
男人没松手,就这么扣着她的下巴。
“有。”
“……”
她皱眉,“没有。”
“夏夏,”韩庭之瞧着她那懵懂却又带着微微清醒的模样,索性就附身凑近了她,嗓音缓缓道,“既然今天喝了酒,不如就乖一点,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用总是藏着闷着,这样也好让你开心点,嗯?”
江暮夏脑袋当机了好几秒,睫毛都跟着颤动了。
“不要。”
她瞬间抗拒,“我不要告诉你。”
“……”
韩庭之看着她那白净的脸蛋,唇角带着微微的红,细白的牙齿就这样咬着自己的唇瓣,眉心都是明显拧起的表情,尤其是从他的位置微微垂眸,刚好能看到她锁骨下方的微微起伏。
呼吸微微绷紧后,骤然就附身扣住了她的脸蛋。
“唔……”
炽热的吻带着让人密密麻麻的战栗,就这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江暮夏猝不及防下意识抓紧了他胸前的衬衫,视线都有些不清晰了。
等到结结实实被吻了一通之后,男人才松开了她。
“还告诉吗?”
“……”
“没有,”她微微皱眉,可皱眉过后却认认真真地垂下了眼睑,说话的声音都是明显认真的,也不知道是在说实话,还是在自己安慰自己,“我很开心,我这么多年都很快乐,很自由……天底下没有……比我更自由的人了……没有人管我……”
很自由。
七年多的时间,她自由了七年。
毫无规律。
大部分的时间都交给了慈善,而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看书,去外面那些偏远的地方转转,就连为了身体的原因,阮笙都不准她喝酒。
就这么温温和和地过着,过一天算一天。
看起来很好。
好像……
原本正常的生活也应该的确就是这样,无悲无喜,生活尘埃落定后的稳定,应该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有时候想想生活要真的只是这样,倒是有些无趣。
很无趣。
韩庭之看着面前迷迷糊糊到近乎于醉醺醺的女人,眉心到底还是瞬间就拧了起来,太后就扣住了她的脸蛋,嗓音都带了显而易见的警告,“江暮夏。”
“你吼我做什么?!”
本来就长久压抑的脾气,此时此刻总算是全部爆发了,“不就是喝了点酒,我现在连喝酒的自由都没有了是吗?”
她的眼眶瞬间发红,脸蛋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韩庭之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语调里明显的冷淡意味,下意识就松了口气,稍稍松开了她的桎梏。
“夏夏。”
“不行。”
江暮夏微微鼓起腮帮,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主动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开来,脚步都是摇摇晃晃的,“我要拿手机……开直播……”
手机。
她的手机,还在客厅里。
韩庭之跟在小女人身后,抬脚跟上去的瞬间就发现她要撞到前面的茶几,皱眉过后主动拉扯住了她的腰肢,把人整个扯到了自己面前。
“开直播做什么?”
“唔……”
江暮夏皱了皱眉,几乎是直接摔倒在了他的怀里,“推广啊,”她的眼眸微微眯起,说话的声音都是迷迷糊糊的,“我要让他们帮简欢做流量,不然……她很辛苦的……”
刚才在海边的时候,她就说要回来做这东西的。
“唔……”
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困在怀里动弹不得,瞬间就炸毛了开始挣扎,不管不顾地胡乱扑腾,“你放开我……”
韩庭之看着她胡乱闹腾的模样,完全无法想象她要开直播的样子。
一片混乱。
本来江暮夏平时直播的时候都有工作人员在旁边,再不济也都有阮笙在身边盯着,防止一些乱闹的人出现在直播间。
而且……
每次直播下来的所有收入,都是无条件全部捐赠到个人红十字基金会。
江暮夏的名字,专门成立的基金会。
公开透明。
可这会儿江暮夏闹腾地实在是太厉害了,韩庭之索性就直接把人丢到了沙发里,可刚好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周时凛打过来的电话。
他皱了皱眉,看着倒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才安分下来的女人。
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什么事。”
“……”
周时凛早就已经不省人事,阮笙看着面前醉醺醺的男人,眉心都瞬间跟着拧了起来,“他喝醉了,你让你的人把他带走。”
“没空。”
韩庭之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紧绷得很,“你给他助理打电话。”
“韩庭之。”
阮笙咬了咬唇,说话的声音都是微微压抑而紧绷的,“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周家只有他一个,肯定不会允许他抛弃掉整个家庭选择我,我们之间的结果早就在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他这样下去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韩庭之看了眼躺在沙发里睡着的小女人,本能转身走到了阳台。
“这是他的选择。”
他的嗓音都是完全哑的,“阮笙,你比我更知道他这么多年的执念是什么,当初他因为你在战场受伤,落下了永久性的残疾,一辈子不能继续他的梦想,可最后你也没能留在他身边,反正现在也已经这样了,他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留在你身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话刚说完,电话对面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完全沉默的。
“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
韩庭之说话的声音都带了明显的冷淡,“他当时出任务的时候,是听到了你被绑架的消息,而且当时你之所以能活着出来,也是他救的你,但是因为那次事故他的手腕不但不能用力,脚上也落下了永久性的残疾,半月板几乎切了三分之二。”
那是一场血淋淋的战役。
在缅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