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一下手,屋里正在收拾的碧荷和涟漪悄悄地出去了,他把人放到软塌上,与她四目相对,“我可没有什么张家小姐,还是王家小姐,我只有柳家小姐,裴家公子只看得上柳家小姐,也只有柳家小姐可以配的上。”
柳筠摸着他的脸,“可柳家小姐丑得这么天怒人怨,跟你半点都不般配,你看上她哪了?”
裴晟的手指从她的额头滑到她的耳垂,唇跟着手指,最后印上她的耳珠,“美人我都看腻了,柳家小姐让我觉得特别又新鲜。”
柳筠懵着一张满是潮红的醉脸,被他的话弄得一怔,“你可真奇怪,那如果我不是这张脸了,你难道就不喜欢了?”
第61章
裴晟想说,你变多少张脸我都喜欢,你以后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把你给认出来。
他去寻她的眼睛,说这样的话,得配上深情脉脉的眼神才能把效果发挥到最大值,他就不信自己不能把这个石佛心肠给感化了。
可他的深情脉脉还没发挥出来,躺在塌上的人已经闭眼睡了过去,裴晟的一番话被原封不动的堵回了肚子里,他长叹一口气,她好像从来没有按照常理出过牌,也不对,是她从来都不按照他所想所愿的出牌,好像就是专门和他作对一样,他想着怎么样,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能反着来。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想干脆把人给憋醒,他心意才表白到一半,她就这么睡过去了可怎么行。最后,还是认命的从她身上起来,把人抱去了浴房,他伺候自己醉酒的夫人洗了个澡,洗澡的途中她愣是没有醒过一下,反而睡的更香了。
裴晟一身衣服湿了半身,最后又去冲了个冷水澡,辗转半夜后,才勉强入了睡,睡之前还暗暗给柳筠记了一笔账,没关系,总有能讨回来的时候,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回到南淮,他还指定得把人困上三天三夜。
一向早起的裴晟,第二天难得起晚了,床上没有了柳筠的影子,只剩他一个,他胳膊横搭在自己眼上,回顾着刚才的春意缱绻,果真是日有所思,夜也所梦。他无奈地起身,掀起床帏,自己真是越发出息了,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有的事情,现在成亲了,竟然做起了春梦,说给谁听谁不得笑掉大牙,估计他也没脸说给谁听。
他下床找鞋的时候,发现床前站着一个人,襦裙下露出纤细莹白的脚踝,他眼睛慢慢抬起来,扫过盈盈的细腰,玲珑的曲线,修长的脖颈,最后落在脸上,一张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脸,但他知道是谁,他说过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眼认出她。
潋滟的杏子眼中眸光柔媚,里面映出的倒影如春色里清澈涟漪的湖水,秀丽翘挺的鼻子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乖巧中透着不经意间的诱惑,樱桃一口的红唇如天边漫开的晚霞,让人遐思神往。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真实的容貌,千百次的描摹,希望能够从中找寻一点蛛丝马迹,他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她置身茫茫人海的时候,他不会把她错过。
可当她褪去一切伪装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想象有多么得贫乏,她无疑是美的,但这种美不是空泛的水中镜花。他见过她的笑,抹过她的眼泪,抚过她轻蹙的娥眉,亲吻过她长长的睫毛,与她相拥度过好多个夜晚星辰。这个世上的美人何其多,如星如云,千姿万态,可他确信只有她是长在他的心尖上的,无论以哪一种容貌出现。
境随心转,或许只因为她是她而已。
美人樱唇轻启,眼波流动,“世子爷,我是不是没有那么特别了。”
裴晟一把拥美人入怀,襦裙在空中划出荡漾涟漪,“夫人是丑,亦或是美,在我眼里都是特别的。”他的手穿过她披散在肩后的三千青丝,“这可怎么办,夫人怕不是小狐狸转世,不然为什么以哪种样子出现,都能勾着我的心魂。还是说,夫人心悦我心悦得不行,所以给我下蛊了,蛊的名字就叫,婉婉,让我这辈子眼里只能看到婉婉,心里也只能有婉婉。”
他的声音很轻,似羽毛掠过她的心头,痒痒地,柔柔地,引诱着她一步一步的掉落到他的陷阱里,他说她下蛊了,其实他才是蛊惑人心的高手,让她一步一步脱掉自己的伪装,以最原原本本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裴晟。”她双手交叉勾到他的颈后,看似无心,只有知道自己心里的忐忑和郑重。
“恩?”裴晟喜欢她叫他的名字,霸道中带着些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亲昵。
“我,”柳筠脱口而出一个我,接下来要说什么自己也没有想好,以这幅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心血来潮,她能感觉到他可能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把星月移可藏起来,但也仅仅是把药藏起来了,并没有逼迫她或者戳穿她。
她知道他或许在等着她主动给他一个解释,可她并不知道要怎么说明这一切,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真正的容貌,或许因为她长的像某个人,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嘘,不用说,不管你是不能说,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说,你觉得为难的话,就不要说,我不是非要一个解释。”他的眼睛又一次扫过她的脸,“这样,我就很知足了。这辈子,还能见到婉婉真容,我大概也死而无憾了。原来,我们婉婉长这个样子,真的是美极了。”
柳筠拍上他的嘴,不是捂,是直接拍上去,她气他信口胡说,刚才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人,一点都不知道忌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