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在场诸人皆神情各异地看向了阮安。
文昌伯夫人微微颦眉,觉得刘氏的话说得有些过分。
定北侯既是给那阮姓医姑开了间药堂,那就说明这医姑与寻常的外室并不同,旁人若想说什么,那医姑也大可拿救命之恩做为挡箭牌。
不过这都赠匾了,那便更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了。
刘氏当着房家表妹的人提起定北侯在外的红粉知己,那不是刻意挑刺,让人家不痛快吗?
贺馨若和邵氏也一脸看戏模样,往阮安的方向瞥去。
所有人都认为,这房家表妹就算再淡然,脸色起码也会变一变,也都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回复刘氏。
阮安将荔枝放回盘中,一想到霍平枭亲自给她药堂题写得那块牌匾,她都觉得,唇齿间残存的荔枝汁水都更甘甜了些。
刘氏都这么问她了,那她可得借机好好地宣传宣传自己的医馆了,他们这些做主子的瞧不上小药堂的坐诊医师,可府里的下人若得了病,也不能都寻诊费高昂的世医看。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她还得憋着笑意,不能将宣传药堂的事表达得更明显。
思及此,阮安将唇边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对着刘氏温声回道:“我在府中倒是也听说了那家在安仁坊新开的药堂,这年头做个营生不容易,那医姑既然能将药堂开起来,就说明医术过得去,听说每月初十到初十五,有好多百姓在药堂外排队呢。”
刘氏和邵氏自然看见了阮安唇边挂的那抹淡笑,这笑意过于自然,倒像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在矫饰。
房氏莫非是在讽笑她们吗?
刘氏和邵氏面面相觑,都有些慌了阵脚。
她们属实没想到,房家表妹的段位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有人当着她面提起丈夫在外的女人,还能如此淡然应对。
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坐于上首的文昌伯夫人微微颔首,心中对这位房家表妹愈发佩服起来,她像阮安这般大的时候,可没有这等的隐忍之能。
房家表妹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女人。
刘氏原本想让阮安心中不爽,可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眼中不禁划过一瞬黯然。
刘氏微微垂眼,想起那个鲜衣怒马,耀眼夺目的少年郎有了家世,甚至都做了父亲,心中不禁被难言的苦涩包裹。
她在心中宽慰着自己,房家表妹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毕竟霍侯在外可是有个红颜知己在的。
房氏一定是在强撑面子,她在侯府的日子过得,估计并不怎么样。
再抬首,房氏却见厅外进来一熟悉的面孔。
是霍侯的近侍,魏元。
魏元来这儿做什么?
刘氏正觉费解,却见魏元朝上首的文昌伯夫人恭敬地揖了一礼,随后便命身后的小厮往厅内抬了一篓还泛着水雾的荔枝。
刘氏和邵氏往那儿看去,心中都倍觉疑惑。
这时,魏元恭声对文昌伯夫人开口道:“霍侯命小的将陛下赐的荔枝送到伯府,以供各位夫人品尝。”
刘氏渐渐猜出了魏元特地来此一趟的意图,神情愈发惨然。
魏元接下来说的话,于刘氏而言,也愈发刺耳——
“我们夫人初来乍到,侯爷希望诸位夫人能对她多多担待。”
“侯爷还命小的别忘叮嘱夫人,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夫人要注意身体,切莫贪食。”
第34章 误会解开(二更)
用晚食时, 八仙桌上也比之前多了盘荔枝。
阮安这才得知,原来皇帝分别赐了相府和定北侯府两篓荔枝,统共就那么二十篓荔枝, 霍家这一门就占了四篓, 足可见皇帝对霍家的倚重。
霍羲吃荔枝吃得很凶,阮安怕孩子上火,便将装着荔枝的碟子往霍平枭手旁推去。
霍平枭眼神淡淡地往她方向看了一眼,未发一言。
阮安温声问道:“羲儿在相府没吃到荔枝吗?”
霍羲可怜兮兮地看着霍平枭长手旁的那碟荔枝, 连连摇起小脑袋, 唇角还挂着荔枝的汁水, 软声回道:“没有~阿翁的身体又不大舒服,我担心他, 所以没吃。”
阮安接过泽兰递过的软帕, 神情专注地为霍羲擦了擦嘴角,又耐心地给予男孩应有的夸赞:“羲儿真孝顺, 不过你今天已经吃了十颗荔枝了,再多吃的话, 明儿个唇角该起泡了。”
听到“起泡”两个字,霍羲不禁张了张小嘴, 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男孩立即闭了下乌黑的眼睛, 边打着激灵,边嗡声回道:“那我不吃了……”
婢女们将八仙桌上的菜撤下去后,阮安撇下父子俩, 到账房那处打理起近来落下的府务。
霍羲还是不太习惯跟霍平枭单独相处, 刚要迈着小短腿离开偏厅。
霍平枭却唤住他:“小鬼, 你回来, 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啊?”
霍羲有些不情愿地顿住了脚,费解地看向了坐姿挺拔的男人。
“适才你娘不过是提了一句,若是吃多了荔枝,嘴角会起泡,你怎么那么害怕啊?”
霍羲再度听到起泡二字,小小的身体竟然又发起抖来,惹得霍平枭幽然看他的目光多了些费解。
男孩如实回道;“我之前染过天花,浑身都长了那些东西,可难看了。”
听罢这话,霍平枭眉宇微动,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还患过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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