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浓密的乌发,也仅仅用了几根白玉雕成的玉兰发簪轻绾。
乍一见阮安如玉般的似雪容颜,贺馨若的心中就颇不是滋味,她就说,定北侯不会无缘无故娶她。
这小表妹不仅给他生了个孩子,模样还生得那般美,而拥有这样好底子的美人,自然不太需要用脂粉和华贵衣物的来妆点自己,只消淡妆素抹,就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丽。
贺馨若掩住面上的讪意,随着霍长决落了座。
霍长决见上首并无霍阆的身影,便问高氏:“母亲,父亲怎么还未过来?”
高氏无奈地回道:“通鉴园那处来了个人,说相爷身子不适,今晨就不过来了。”
相爷不过来了?
贺馨若掩住了眉间的那抹不豫,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这刚进门的头一日,她便叫那蜀中来的房家表妹在容貌上压了一头,就连公爹也不给她面子,连新妇奉茶都不来,她还真是出师不利。
不过贺馨若很快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霍长决是高氏的亲子,今晨高氏还派院里的下人给她送了盅银耳燕窝羹。
高氏做此举,便说明这是在有意拉拢她,也是在向她表明,她身为她的亲婆母,定然是要向着她的。
这般想着,贺馨若的心里平衡了些,也掀眼,看向了对个的阮安。
这房家表妹肯定没收到婆母的燕窝银耳羹,她听下人说,前阵子,她才刚进门不久,就和定北侯同婆母有了争吵。
贺馨若决定抓着这一点,好好地再同高氏亲近亲近。
这一旦和高氏有了共同的敌人,统一了战线,那在相府里,她和高氏也能落得个婆媳和顺的称赞。
很快,贺馨若给高氏奉完了茶。
霍长决是新婚,今日也不用去京兆府当值。
高氏有意当着众人的面疏远阮安,故意只拉着贺馨若说话。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
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得不亦乐乎。
阮安却没将这两个人的谈话放进耳里。
她右手边的高案上,摆着三个白瓷食碟,里面分别装着山楂蜜饯、桂花糕和马奶提子。
阮安来高氏院里的这几次,发现高氏是个极为讲究吃食的人,也很要面子,每次都会变着花样的摆上些新的鲜果和点心。
她起得有些早,温书又很费脑,现在自然是有些饿了。
阮安觉得,高氏和贺馨若且得再聊上一阵,在这婆媳俩谈话中止前,她也不方便提前走。
闲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她也不喜欢听她们讲些世家的八卦,便开始用起手旁的点心来。
山楂蜜饯的味道酸甜适中,内里都被人挖了核,咬起来劲道有嚼劲,最是开胃。
桂花糕的粉也被磨得又细又绵密,外表虽平平无奇,却内藏乾坤,里面塞着的馅是高氏秋日里命下人酿的桂花蜜,吃起来层次丰富。
因着桂花糕有些过甜,阮安在吃马奶提子时,便有些吃不出果味,但看那提子的大小,便知这等子的鲜果,要价极贵,平民百姓是吃不到的,寻常的商贾也找不到购易的渠道。
高氏同贺馨若说了会子话,也不时地用眼往阮安的方向瞟着。
本以为那房家表妹的神情多少会露出些落寞之色,可她看上去却极其的悠闲自得,竟还吃上了!
那高案上备的点心,当然是给来人吃的,可高氏活到这么大,也出入过不少厅堂。
每个世家的主人定然要给客人备下点心茶果,可大家通常都不会怎么用,只偶尔觉得渴了,才会饮些茶水。
实在觉得饿极,也只是拿一两块点心垫垫胃。
她从来就没见过,像阮安吃得这么认真的!
当然,那房家表妹也没敞开了吃,她仍装着仔细聆听的模样,从食碟拿点心的频次并不多。
高氏有些失了阵脚,她弄不清楚这房家表妹到底是真饿,还是没见过世面。
但她身为婆母,若是因为长媳多吃了她几块点心,就批评她,那很容易就会落得个刻薄的名声。
这厢,阮安适才吃桂花糕时,觉得有些噎嗓,便对身后侍侯的丫鬟命道:“帮我添盏茶来。”
“是。”
高氏见她又要添茶,连眨了数下眼皮,她不再刻意晾着这位长媳,反是费解地问她:“房氏,你清晨是没用过早膳吗?”
贺馨若也一头雾水地看向了阮安。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羡慕上她了。
她因着紧张,也怕到高氏这儿奉茶时会出岔子,所以早上没敢用太多东西。
发上的高髻压得她脖子倍觉酸涩,可为了保持端庄的仪态,她只得让面上挂着柔婉的笑意,而初夏多少有些炎热,这时也没到从地窖里取冰的时候,贺馨若一进到这正厅里,便觉得热极也渴极。
她也想喝口茶水,可却又怕唇上的口脂会花,只能忍着。
反观那房家表妹,衣着清凉,她和高氏从这儿聊着天,她却在那儿吃得自在,好不快哉!
阮安对着高氏赧然一笑,也不跟她客气,温声回道:“儿媳用了早膳,只是母亲这里的点心过于可口,就多用了几块。”
听罢这话,高氏心中颇不是滋味,她定睛看了看活阎王的表妹娇妻,又看了看自己亲儿子的媳妇。
一个生得眉眼娇甜,姿容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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