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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定国公将那一段过往通通都说了出来, 他的身世终于水落而出了。
    定国公和魏老夫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是无比怀念且爱怜的,“淮儿,你——”
    可是越九溪却觉得有些可笑。他终于知道这段时间以来, 那些在背后盯着他的人来自何方了, 算是轻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得有些可笑。
    面前的这两个人是贵人,他区区一个乞儿何德何能能够和他们有所干系呢。
    “国公大人、老夫人,你们可能认错人了, 草民名越九溪, 不可能是你们口中那个小世孙。”
    少年眉眼青涩却无比坚定, 如同昔日那个决心嫁入皇家的少女,十六年过后, 这两个身影重叠在定国公眼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定国公早已在朝堂之上混成了一个人精, 眼下听着少年的话,就知道他还是心有所顾忌。他拉住了还欲多说几句的老娘, 望着眼前的少年,叹了一声道:“淮儿, 我们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 没关系, 你是我唯一的侄儿,作为舅舅的有的是时间等你。”
    “只不过,此时事关重大, 你……青姑娘那边还是隐瞒为好, 毕竟此事她知道了, 反而会带来伤害。”
    越九溪皱眉, 他当然知道了。
    一抬头又看见魏老夫人望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他心底也有些不舒服,也许真的是血缘深处带来的那种亲密。
    “淮儿,我和你舅舅都会等着你。”
    少年匆匆离去,连背影都多了几分迷茫。
    定国公担心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扶着老夫人,忍不住说道:“这孩子过去吃太多的苦了,所以根本就不会轻易接纳一个人啊。娘,看来咱们还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们血脉相连,我相信淮儿总会回到我老太婆的身边。”魏老夫人拿着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那双眼睛如虎般猛锐,“离儿,你这里也要多加准备,淮儿回来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定国公点点头。
    少年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十里街的坊市,附近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好多熟人看见他都欲打一声招呼,谁知这少年仿佛听不到一丝声音似的,失魂落魄地一直往前走,那些街坊邻居也就只好作罢。
    青萝正在家中默写着那些小故事,院门被推开时,还以为是霜儿买菜回来了,可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时,一回头,就看见了走进来的少年。
    青萝收笔,嘴角都牵着一丝笑意,站起身来,“小溪你回来……”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了少年忧郁的神情,往日时常带笑的脸庞都散发着一股沉沉的戾气。
    少年抬眸,看向她时,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满腹心事地应了一下,“青姐姐。”
    “小溪,你……不是去了定国公府忙吗?”青萝试探地问着。
    果然,少年掩饰地睫毛都低垂,眼帘遮住那黑曜石般眸子,淡淡地说:“是啊。”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青萝蹙眉,看着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结论,难道是魏老夫人他们已经把小溪的身世告诉他了?可真的是这样,小溪不应该会是很开心的吗?毕竟终于找到了两个家人。青萝犹豫之间,少年似乎是怕她想太多,白皙清俊的脸庞上扬出点清淡的笑意。“青姐姐,我……先回房间了。”
    “好。”青萝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多说,小溪一向是个成熟懂事的孩子,他心里也有想法了,她也不能事事都要掺一脚。
    少年向她点头一下,便迈着修长的双腿往屋里走去,他的背影纵然在日头下也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身姿已经逐渐长成,越发显得高挑修长,也略有些单薄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接踵而来的事件让人烦心。
    霜儿买菜归来,发现青萝望着越九溪房间的位置,“青姑娘,小溪哥哥回来了/”
    青萝点点头,说:“现在还在房间里待着。”
    霜儿小心询问:青姑娘,小溪哥哥这是怎么了?”
    青萝摸了摸她的的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你小溪哥哥心里还在决定一些事。”
    霜儿放心下来,“小溪哥哥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事情,这一次也一定能选好的。”
    青萝心头那点郁闷,被她这句话点拨得烟消云散。
    “嗯嗯,那咱们去做饭。”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越九溪还没有从屋子里走出来,黄昏了,魅影重重,房间里也没有点上一盏灯,显得黑灯瞎火的样子。
    青萝走到了越九溪房门外,她的脚步声一响起的时候,屋门往里面开了,高挑俊秀的少年望着她,脸上的神情看不太分明,那一刻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侵略性。
    “青姐姐。”他的声音也带着些沙哑,仿佛是太久没有喝过水一样。
    青萝看着他主动出来,就知道没事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本想说些什么,可眼下这阴暗的环境里,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道:“小溪,该吃晚饭了。”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好。”就是这一句话,差点让他潸然泪下,他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从眼眶里坠下。
    跟在她的身后,嗅着那清雅带着玉兰茉莉的发香,才觉得自己始终在她的身边。其实一整个下午,坐在房间里的他都在想,不停地回忆着那些他还记得起来的小时候,每一次在他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都渴求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帮助他走出困境,可是每一次都一个人没有。后来,他再也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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