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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微垂眼睫,继续道:“后来我千方百计想要杀了他们,就连老天都在帮我,有两个人出去执行任务被人给分尸了,死得极其惨烈。还剩下三个,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饭菜里下了毒,他们终于全死了。”
    “那一刻,报仇的感觉好开心啊。”少年忽而咧开嘴,痴痴地笑了,显得诡异又哀绝。
    “所以一开始当我知道你纳了阿姊为妾的时候,我是真的要疯了。”少年的情绪刚刚平复一点,又激烈起来,他猛然抬起头,对上苏子墨的眼,“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啊?”
    “你凭什么一句轻飘飘的威胁,就让阿姊献身于你,在你身下摇尾乞怜。”
    “她是我阿姊啊,是我曾经拼了命护住的阿姊,就这么被你毁了。”
    苏子墨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无力辩解,他所做的同荆慕羽想比,确实像个笑话,一时之间竟无地自容。
    “在你们眼里,是不会过问我们这些人的意见的。”
    “对你们来说,我们卑微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
    少年的声音缓了下来,独留一道道哀伤,说完,空气中沉寂了良久,苏子墨忽而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刚抬起手,少年却骤然咳嗽了几声,一口浓烈的鲜血自他唇角涌出。
    “你怎么了?”
    少年无声的动了动唇,看口型好像是在说‘没事’。
    但他瞬间苍白下去的面容暴露了他的状况,说完就又吐出了一口血,摊到在榻上,双眸半睁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没想到你还真会给我提供机会。”苏子墨望着奄奄一息的少年,探了探他的脉搏。
    少年掀了掀眼皮,嘴硬道:“没那么严重,我又死不了。你若是敢大做文章,威胁阿姊,我就......”
    少年还未说完,声音就断了,手臂无力的耷拉下去,胸口不安地起伏着。
    “常林,传赵医正。”
    苏子墨转头朝外大喊,却在窗边看到一抹稍纵即逝的身影,他瞳孔微缩,但很快又掩了神色。
    “用、不、着。”少年咬着唇,才发出声音,单手支撑着想要起身,还没等苏子墨的风凉话,他自己就又倒下去了。
    少年神色微窘,苏子墨瞧着他这般倔强的模样,不禁笑道:“别硬撑了,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刚刚探得他的脉搏,微弱缓慢,想必加上先天体弱,他后天定是吃了不少苦,他恍然想到荆落笙说荆慕羽曾经是乞丐,还差点死在路边,怪不得身体这么虚弱。
    赵医正来后,为少年诊脉一番后,荆落笙才姗姗来迟。
    她身着浅白色流沙衣裙,衬得人清丽脱俗,不失风雅,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展现了美人此刻心情的不佳。
    她极速走到荆慕羽身旁,神色复杂地望着苍白单薄的少年,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了移,手指微微蜷起,盯了片刻,扭头问赵医正,“小羽到底怎么了?”
    还未待赵医正回答,荆慕羽先动了动唇,开口道:“阿姊,我没事,明日我还要跟阿姊......一起走呢,你快些回去......休息。”
    少年气息有些不稳,说话断断续续的。
    这时赵医正才捋了捋胡须,一本正经道:“荆慕羽的脉搏不稳,一时气血攻心,是气虚之症,而且体内各处肺腑阴虚,都有一些顽症,要想根治若是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恐怕彻底好不了。”
    荆落笙满眼担忧,少年则面上拼命想要掩饰病弱的状态,望着她的眼,忽然心中涌出一股苦涩。
    他本不想让阿姊这么担心的。
    “而且今日不宜过多操劳,更不可劳累过度,就这样每日晒晒太阳,睡睡觉,适时活动下筋骨最好,再加上药理辅之,坚持个十年,定有加大的成效。”赵医正继续分析道。
    一旁站立的常林听罢,不由侃道:“这岂不是日日就当个闲人好了,还得给他煎药,活得比我们王爷都要滋润了。”
    少年不满的白了常林一眼,苍白瘦弱的脸颊填满了倔强。
    听懂了赵医正的意思,荆落笙心中只剩下心疼与自责,都怪她没有将小羽的病及早重视起来,而且再加上铩羽阁七年的炼狱生活,小羽的身子已然疾病缠身。恐怕这次离开延京城的日子也要往后推推了。
    不过小羽的身体最重要,荆落笙转头道:“还请赵医正费些心。”
    “属下必然尽力,还请王妃放心。”
    ‘王妃’二字一说出口,便让她微微一震,然而现在小羽的病最重要,她自然没心情去计较这些。
    荆慕羽伸出细弱的手臂,碰了碰她的手,颇有些自责道:“阿姊,对不起,都是我不争气。”
    她立刻反握住,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你的身体最重要,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少年这才点了点头,他望向一旁的一直沉默的苏子墨,心里不免腹诽,想必现在苏子墨才是最开心的那个人。
    赵医正去煎药,众人也依次退出,只留下常林一人照顾生病的小羽。
    回廊屋檐下,荆落笙一直跟在苏子墨身后,他走在前面,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像是在等着什么。
    身后的荆落笙似乎也预料到,如果她不开口,苏子墨大有跟自己耗下去的迹象,便也不再矜持,“王爷,我可不可以......”
    话说到一半,还是断在了喉咙里,荆落笙内心窘然,说要走的是她,这下说要留下的也是她,这样对苏子墨好像颇为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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