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常的话不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大段的沉默,即使她开口,也从未这样无礼过。
可他竟然不觉得生气,甚至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秀秀。”李渊忽然叫她。
“哎!”许秀脆生生地应了。
“你……”李渊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烧,“你喜不喜欢朕?”
许秀偏着头看他,半晌不说话。
李渊静默地等着,心里极罕见地,竟有些忐忑。
“算了,就当朕没问……”
“喜欢呀!”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许秀这样说。
“真的?”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李渊问道,“为什么?”
“嘿嘿,你好看。”许秀就是这么肤浅。
“没别的了?”
许秀拧着眉:“你,有钱。”
李渊:……
“别人说你,凶。”许秀掰着手指头,认真地说道,“不凶。”
李渊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虽然别人说他凶,但是对她来说并不凶。
他笑了笑:“秀秀,朕一直有些话想要问你。”
“说!”许秀又伸手去够那瓶酒。
李渊慢条斯理地给她倒了一杯:“朕与你最初相识的时候,你看着那些难民哭,说恨自己身为女子,救不了他们。”
许秀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团浆糊,她压根儿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可脾气却上来了:“女、女子怎么了?谁说我……救不了?我许秀,救,救的人没有一千也、也有八百,我凭什么救、救不了人?”
“能救,能救。”李渊安抚道。
许秀满意了,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之前你在御书房伺候的时候,方嬷嬷的死,是不是你做的?”李渊忽然问道。
许秀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哈?”
“那时在朕喝的茶里面,太医查出了一种慢性毒药,药量不大,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症状,日积月累之下,朕便会越来越虚弱,最后一病不起。”李渊平静地说道,“秀秀,是你做的么?”
这话他想问很久很久了,从她换了身份选秀进宫那一刻,他就想要问她。
从前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遇到了各种「意外」,连他自己都被下了毒,李潜将证据摆到了他面前,他也不愿去怀疑她。
他忘不了与她最初的相识,她跪在泥泞的路边,亲自端着碗给一个乞丐喂水喝。
那乞丐病得厉害,眼看着要不行了,她手足无措,见了自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位公子,您能不能救救他?”她哀求道。
李渊看着她的手在衣服上留下一道泥印,不由皱眉问:“你认识这人?”
她摇着头,眼神里尽是哀戚:“不认识,只是,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他丧命。”
李渊只觉得她太过单纯,以至于有些愚蠢了:“如今整个川渝满是难民,你能救得过来么?”
“我……”她撇过头去,眼里含着泪,“我若身为男子,定要考取功名,庇护一方百姓!可惜我身为女子,如今竟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他那时看着她,莫名就觉得心里被触动了一下,就连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仍念着那一点触动,不肯去怀疑她。
直到……她亲自对他动了手。
他一直想问她,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是那个心系天下,一心想要救人的是她,还是那个对着他手起刀落,说他好骗的是她。
后来许秀重新进宫,他知道是她,却还是瞒了下来,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当初那一点心动,是不是真的给错了人。
“我,我许秀,这一辈子……”许秀莫名其妙被他怀疑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李渊伸手扶她,被她一把甩开了。许秀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手指着天:“我,我这辈子只救人,没、没害过人!”
“可是,当初你险些要了朕的命。”李渊轻声说道。
许秀张口结舌,她隐约想了起来,那个半夜吓唬她的精神病,可不就是让自己杀他来着?
“我,我是被逼的啊!”许秀顿时泄了气,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才不、不敢,他逼我,也不敢!”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李渊拉她重新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朕就知道你是被逼的。”
许秀拼命点头:“我没干过坏事!就有一次,有人,唱歌,倒水来着!”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做出格的事,妙妙的一个追求者,被拒绝了还不肯放弃,天天半夜到她们的楼下弹吉他。
她忍了又忍,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打开窗户一盆水泼了下去,从此就安静了。
李渊点头:“朕知道你没做过坏事,你在这玉灵阁里给那些下人看病,做得很好。”
许秀被夸奖了,顿时又高兴起来:“我、我很厉害的!你要不要,也看看?”
“朕身体康健,有什么好看的?”李渊觉得这样的许秀甚是可爱,又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她的肌肤光滑细嫩,摸上去软软的。
许秀摇头:“你,不能讳……讳疾忌医,我是大夫,见,见得多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什么?”李渊一头雾水。
许秀觉得有必要和这个害羞的患者好好说清楚,毕竟是大事,早发现早治疗,说不定还有的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