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旸长眉一挑,满不在乎:“我是帮她一把。”
“不行!”夏萋萋坚持,“你这样跟太后长公主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太后觉得陶姐姐嫁给苏子玠更好,所以插手安排了他们……,你觉得陶姐姐和苏子玠和离更好,所以也要插手安排他们和离。”
“阿磐,这样不行。”夏萋萋板着小脸,非常认真地盯着萧旸,“不管别人是出自什么样的想法,真心也好,恶意也罢,都不能这样随意插手人家的生活。要不要和离,要陶姐姐自己说了算。”
萧旸黑眸沉沉,眼神阴鸷。
他的小绿草就是太过善良,被人欺负了还要一心一意地帮着别人。
夏萋萋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磐,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一言一行更要注意,你随意安排臣子和离,就算别人不敢直言,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腹诽呢。阿磐,你要爱惜羽毛。”
她絮絮叨叨,萧旸心头的火气就被着喁喁细语给灭了。
担心她看大长公主的游船再气闷,萧旸吩咐自己的画舫行驶得远一些。
夏萋萋靠在窗口,看着两岸桃花,把刚才恶心的一幕抛在脑后。
她捏了个桃花酥,小口小口地咬着。
春光正好,日头暖融融的,本就是容易春困的季节,萧旸不过是下楼去吩咐了午膳,回来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小姑娘趴在小几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呼吸平稳,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是黑色的蝶翅。
萧旸心头一动,放轻脚步靠近了她,在她身边半跪下来。
他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落在她厚重的额发上。
以前,她从来不留额发,而是露出白净的额头,眉心一点嫣红小痣,可爱漂亮得像是小玉女。
可是这次她回京,他一次都没见到过那个小痣,每次想要掀开她的额发,就会被她阻止。
不知为何,萧旸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轻轻地拨开了她的额发。
眉心正中,本来是嫣红小痣的位置,贴了一枚花钿,很寻常的金箔花钿,很普通的桃花形。
第028章
萧旸用指尖轻轻搓了搓那花钿, 薄薄的一片金箔,却搓不下来。
他小心地用指甲抠了抠边缘,也不知道那花钿是如何粘在皮肤上的, 竟然非常结实, 无论是搓还是抠,都没有丝毫掉落的迹象。
“阿磐……”少女的声音很软, 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茫。
萧旸手指一顿。
下一刻,指尖就被握住了。
少女的掌心柔软而细嫩,萧旸整个人僵住了, 他不敢动,生恐这是个美梦,稍微一动就会消失。
“阿磐,你去哪儿了, 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她轻声咕哝着, 声音刚出口就消散在春风中,要不是萧旸耳力过人, 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枕着胳膊趴在小几上,歪着头看他, 一双眼睛乌黑, 却不像平时那样清澈, 而是蒙着一层淡淡水雾。
过了片刻,那水雾渐渐消散,她的目光也逐渐清明。
她松开了他的手指。
萧旸心中一慌, 反手握住了她,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她的手牢牢扣住。
夏萋萋想要把手抽回来, 他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反而握得更紧。
“小绿草, 跟他退婚,”他俯身过来,定定地望着她,黑眸中墨云翻滚,蕴藏着无数情绪,仔细看,还有一丝脆弱的哀求,“好不好?”
夏萋萋却不再看他,移开了目光,望着窗外平静的湖面,“这是娘亲为我定下的亲事。”
萧旸心头剧痛,仿佛被人用尖刀扎进了心中,又狠狠地绞拧了几圈。
要是他没有离开,跟她定亲的原本应该是他。
可是,并不是他想离开的,分明是她抛弃了他。
“小绿草,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狠心。”萧旸目中渐渐漫上了一层血色,“你对别人都那么心软,连陶慧珺都能怜惜,为什么独独对我这样?”
他握着夏萋萋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小绿草你感觉一下,我的心跳都快要停了,你对我好一点,就好那么一点点,你也怜惜怜惜我,行不行?”
隔着层层衣袍,夏萋萋没有感觉到他心跳如何,倒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阿磐,太晚了……”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萧旸急切道:“你忘了我是皇帝吗?我可以下旨——”
“阿磐!”夏萋萋用力抽回了手,“我该回去了。”
萧旸呆住了,黑眸中血色越来越浓,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夏萋萋起身,径直下了楼,吩咐道:“靠岸。”
安大总管虽然在一楼,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分明刚刚皇帝还下楼来仔细吩咐了午膳,可没多会儿工夫,这情形就变了。
安得福垂着手,努力挤出个笑容:“陛下说夏小姐喜欢吃鱼,所以今天要多做几道鱼,换着花样做,这午膳都准备好了,夏小姐用过再上岸吧。”
他一边拖延着,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要是皇帝开口阻止,就算得罪夏小姐,他也不能让船靠岸。
可惜,没听到皇帝的声音,倒是夏萋萋又重复了一遍:“靠岸。”
安得福无奈,只能吩咐画舫靠岸,眼看着夏萋萋离去,他叹了口气,溜上楼,果然见皇帝目光阴鸷,神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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