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烟杪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因为她直接将吴黎扯到身前当做人质,用随身匕首的刀刃抵在了吴黎细瘦的脖颈间。
因为她利落的动作而剧烈跃动的灯火,在漆黑的匕首上映出明亮的光影。
那些暗处的影子终于动了,几个彪形大汉从屏风后现出了身形,虎视眈眈地围住了顾烟杪,企图找准时机将吴黎解救出来。
顾烟杪微微眯起眼睛,高度警觉地盯着北戎军的动作。
双方屏息敛气地紧紧僵持着,气氛好似凝固,空气寂静,她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北戎军们方才没有出来,只因为顾烟杪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此人并不会武,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而且隔着家具看她们的动作,好似也没什么要紧,怎么看都像是两个小姑娘在毫无意义地厮闹,不会有实际的伤亡。
——反正她已经是穷途末路。
顾烟杪挟持着吴黎,抬眸迅速环视一圈,十二个人。
虽然他们都穿着大魏的服饰,但明显是北戎人的长相与身材。
“顾、顾烟杪……”被禁锢住的吴黎终于有了惊慌之意,因为那锋利的匕首已经划破了她的脖子细嫩的皮肤,“你何必要这样……你打不过他们的。”
她忍着腮帮子的疼痛,含含糊糊地与顾烟杪耳语:“玄家兄弟怕是已经去了边关应战,北地城只有三皇子……都是我的人……你还想反抗什么……不会有人帮你……”
果不其然,一旦北地发生战争,所有人都会认为,玄家兄弟必会义不容辞地冲在第一线。
顾烟杪闻言冷笑,贴近吴黎的耳边,轻声对她说:“你放心,就算我要死,也一定会拉你陪葬。”
而后,她吹起一声嘹亮的口哨,似乎是在传讯!
不过瞬间,玄烛与顾烟杪的暗卫渐次涌入这小小房间。
北戎军惊讶非常,似乎根本未曾察觉到屋外竟会藏着这么多人,一时间两队人马就激烈地厮打在了一起。
那脆弱的烛火跳跃的幅度越来越大,却奇迹般地没有熄灭,而是将这一屋子的刀光剑影全都倒映在了干净的墙面上,好似一出热闹的皮影戏。
方才玄烛送顾烟杪回来时,她远远地看见屋内灯亮着,却不见沉香在外等她。
这是沉香的习惯,一直以来,只要她夜晚未归,沉香必然会在门口守着。
顾烟杪顿时心生警惕,与玄烛商量后,以哨声为信,她独自前来探查。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而此时连吴黎也惊讶道:“玄烛……竟然没有去前线?”
顾烟杪恶狠狠地回答:“对啊,吴姑娘不知道吗?玄烛倾心于我,万分不放心我,放着边关不管,偏要亲自守着我的安危啊!”
恶心人,谁不会啊?
吴黎果然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她心中完美的白月光就此染上一层阴霾——曾经她对此无所谓,只因玄烛就算不待见她,却也不待见别人,没有人能成为他心中特别的某某。
她便觉得,玄烛就该孤独终老,才能保持这无暇的造像。
后来,吴黎是在流放途中才听说了玄烛与顾烟杪的婚约被拆散,当时她只觉得魏安帝做的决定实在大快人心,那个贱人怎堪配玄烛?
可玄烛现在就在这里,飞起的剑刃划出银月的弧度,杀死了一个正要偷袭阿堂的北戎军。
他没有去前线,为了顾烟杪。
凭什么!
凭什么顾烟杪就能获得他的偏爱?
吴黎恨得咬牙切齿,心中的不甘泉水似的涌出,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也、配?”
顾烟杪都懒得瞧吴黎这副嘴脸。
她自私成性,总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该获得所有人的情有独钟。
这是病,得治。
任凭那厢打得火热,吴黎在旁边裂眦嚼齿,顾烟杪却头也没抬,手脚麻利地用绳子将吴黎的手脚绑起来。
顾烟杪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捆吴黎,偶尔瞟一眼那边的打架进度。
于是她一时未注意到背后幽然浮现的模糊阴影。
下一瞬,她的脖颈被一只粗壮的大手掐住后直直往后拖,
那只手掐得太死,顾烟杪连闷哼声都发不出,脸立刻涨成了红色。
她的手抓住卧室的木质门框,指甲都要抠进木头缝,死死地扒拉了几下,却还是被迫松开,挣扎着被拖行。
而后,那人将顾烟杪迅速地拖进了卧室门内,静悄悄地将木门掩上,正好遮住了外间吴黎坐在原地笑得猖狂的模样。
他大爷的。顾烟杪面目狰狞地想。
原来不是十二人,而是十三人!
第八十四章
这暗处的第九个人身形非常高大, 从背后掐着顾烟杪的脖子举起来,仿佛拎着一只小鸡仔,而后颇具欣赏之意地看她在空中无助地扑腾, 似乎在观赏她濒临死亡的美。
顾烟杪几近窒息, 却还在本能地挣扎。
她再次抽出匕首往他手背狠狠一划,企图用疼痛刺激他放手——霎时间他的手背鲜血如注, 顺着她的脖子肩膀淌了下来,血腥的味道让她胃部泛起恶心。
男人被顾烟杪的反抗激怒, 恶狠狠地咕哝着她听不懂的话语,而后掐住她脖子的手指进一步收紧,几乎让她眼前都泛起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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