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米粮,她没有直接分发,而是去问浮生记借了大锅灶具,拖到了临时安置难民的基地里,将米粥煮好了后,才分给灾民们。
这件壮举,让顾烟杪在北地直接就出名了。
当然,不仅仅是难民才能获得帮助。
黑铁骑等镇守边疆抢险救灾的士兵们,也忙得晕头转向,他们经常顾不得自己吃饭。
于是顾烟杪组织了好些自发救灾的难民小队伍,时不时就会包着馒头与热粥给黑铁骑送去,好保证最强劳动力的营养摄入。
北地作为边境小城,民风非常朴实,顾烟杪这番善举眼见为实,他们都觉得安平公主是个顶顶好的大善人,而后从京城人那儿听闻,她竟然是玄烛的未婚妻,大家都非常惊喜,两人再是般配不过。
还没高兴半日,他们又得知,安平公主这次来北地,竟然是因为被皇帝嫁去了北戎和亲!
他们顿时有些傻眼,然后开始义愤填膺地开始为公主叫屈了。
真正与北戎交战相处最多的人,自然是北地人。
他们对曾经总是来烧杀抢掠的北戎骨子里的痛恨,难以用言语表述。
这是好几代人的血淋淋的记忆,痛心刻骨,几乎每一家都能说上一两个生离死别的旧事,多少人在死于保卫故土,连魂归故土都是难上加难。
哪怕幸运留下一条命,缺胳膊少腿的也大有人在,至此一辈子都活在战争的阴影中。
提到北戎,再平和善良的北地人,笑容也会消失,眼里也会流露陌生而冰冷的恨意。
这是一辈子都无法和解与抚平的伤痛。
魏安帝此举着实激起了北地人民的民愤。
在安置难民的基地里,大家相围着聊天时,难免会提起这事儿说一两句。
然后从南川发家的浮生记的小子们,一听便拍着大腿感叹。
那扼腕叹息的模样,实在让人好奇得紧,于是他们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夸安平公主的风光事迹。
“安平公主就是我们南川的镇南郡主呀,是要和亲,陛下才给她公主的封号!我们郡主,打小儿就善良得很呐,南川能发展到现在的模样,镇南王与郡主都是妥妥儿的头功,怎知……”
“原来我们南川人大多都是种田的,每个人都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穷乡僻壤的地方,谁愿意来呀?现在可不一样了,南川到处都铺了新的路面,农桑、医药、百工,都兴起了,中心处便是商业街,过年的时候,实在是热闹得很呀,还会放烟花哩!”
“对,南川的内河也通了船,我们想去哪里都很方便,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还能赚点小钱!我们都很喜欢郡主,可惜……可惜……”
“谁说不是呢,这回商家们联合起来赈灾,就是我们郡主牵的头!好多物资都是郡主自己花银子买下来的,然后再托我们这些商家一同送过来,要不然,哪儿有这么快呀!”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毕竟北地的人们经历战争已久,这片土地千疮百孔,早已忘了和平的模样,听到他们口中描述的南川平淡幸福的小日子,情不自禁地开始渴望期盼,若是自己也能过这样的生活该多好。
他们心道,原来竟有这样好的郡主啊!
这些抑扬顿挫说得精彩纷呈的小子们,好几个都是浮生记里说书的,那演讲时的感染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
一时间,大家很难不被镇南郡主的魅力所折服。
他们内心逐渐地对郡主崇敬起来,结果小子们在意气风发后,又开始叹气:“唉!对我们南川和北地,甚至整个大魏都做了如此大贡献的郡主,就要被送去和亲了!”
小子几乎要痛哭失声:“北戎那些个杀人如麻的恶人!得了郡主,指不定怎么折磨呢!我们郡主一生为善,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命这么苦啊!”
“是啊!这事儿你说说,郡主又做错了什么呢?”
听众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这事儿。
“可不嘛,你年纪不大,很多事不知道。”又有另外的人开始科普旧事,“先皇指定的太子,是镇南王呢,当今是先皇庶弟,从摄政王才到这个位置的。”
“哦!难怪会让镇南王去南川那个穷地方!”大家一阵唏嘘,片刻后又想起镇南王对南川的建设,“现在南川倒是富裕起来了,可郡主却……镇南王该有多伤心啊!”
大家真情实感地说一番皇家八卦。
以往倒没觉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可安平公主,不,他们如今更愿意叫她镇南郡主,此时就在北地辛勤救灾。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金枝玉叶的郡主身份,此时却跟救灾的军人们一道干活儿,怎么看都怎么替她委屈。
还有玄家,一生戎马倥偬,却被自己所侍的皇帝这般辜负。
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第八十章
北地黑铁骑营地, 玄烛的军帐内。
听完近卫汇报完近日众人忿忿不平的原因,玄烛沉默一瞬,将他挥退。
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捧着粥喝得起劲的顾烟杪, 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事儿, 确实是这个事儿,顾烟杪确实一生为善, 为南川的经济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浮生记的小子们一个字没说岔。
但是情绪被渲染得慷慨激昂后, 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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