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个吴黎,分量应该不够,不过至少有了一点眉目。
就知道哥哥会这么说,真是一字不差。
顾寒崧真是完全的政治脑子,体会不了她纠结的少女心。
于是顾烟杪无语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顺着他的话题继续问道:“那也是玄家牵制吴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寒崧瞧着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端正的脸上万分难得地露出一丝奸诈:“你又如何能确定,撇开结亲一事不谈,玄家就真的与我们做不成同路人?”
顾烟杪足足愣了三秒钟。
然后张牙舞爪地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恶声恶气地说:“顾寒崧我警告你!!!你再有事情瞒着我!!!我现在就弄死你丫的!!!”
顾寒崧眼疾手快按住暴走的妹妹,赶紧解释道:“根本没来得及说好吧!谁知道你在书房外偷听,只听最后一句话啊?前面说了那么多,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顾烟杪拍桌怒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整理好被小霸王弄乱的衣领,这才不紧不慢地敛了开玩笑的神色,轻声说道:“原本确实没有这个计划……可今日听玄将军所言,魏安帝怕是对玄家忌惮已久,有心徐徐除之。”
仅这一句话,顾烟杪就悟了。
早在南川的时候,镇南王就此事与她讨论过。
她也认为玄家功高盖主,必会引起魏安帝的不满。
但就算再不满,也不至于玄家前脚刚打完胜仗,后脚就把全家顺杆全撸下来吧?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呐。
结果在听了顾寒崧大体说了玄家的近况后,她难免有兔死狐悲的嗟叹。
镇南王的身份是原罪便也罢了,玄家竟是因为立下汗马功劳?
何其讽刺。
不过,顾烟杪真诚地感慨,魏安帝才是纯正的头铁莽汉啊,这番操作一般人做不来,按照他糖豆那么大的心眼子,应该忍玄家很久了。
毕竟他的儿子们都不太争气,撑不起这么重的责任,若是哪天他没了,江山倾覆也只在一时,他必须要屠尽所有对皇位有野心与实力的人,为太子铺路。
“或许早在大皇子被俘,玄烛却一战封侯时,魏安帝就心怀芥蒂了。”
顾寒崧平静地摇摇头道:“不止,若按照你今日所说,他们给玄家下套借刀杀人,那么对玄家的不满,只会更早。”
“那缘何还要让玄家戍边?甚至到如今,已经赏无可赏。”
“或许是捧杀?”
两人一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这件事情只能暂且压后。
目前更棘手的事情是魏安帝即将对顾烟杪的处罚——原以为无论如何玄家都能将她保住,现在只能另谋出路。
她并没有疑惑多久,因为很快,魏安帝就给出了足够的明示。
彼时,日子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除夕,顾烟杪的生辰与先王妃的祭日。
这一天,从皇室到民间,皆是繁忙,家家户户忙着除尘、清洗与洒扫,又贴年画与窗花,大街小巷无不热闹。
皇宫内也是众人忙碌得后脚跟打后脑勺。
这天皇帝要宴请皇室亲戚、重臣与其家属,臣子自然穿戴好朝服,早早地就来向帝后请安。
自太子受伤后,谢皇后这是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她盛装出席,但大家都能看出,谢皇后面容都憔悴许多,瘦了一圈不说,脸颊都微微凹陷,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鸷。
这段时间谢皇后经历的是摧心肝的痛,每每看到太子齐腕而断的手,她就心痛欲死,恨不得将那凶手抽筋拔骨。
然而今日,太子并未出席。
甚至连太子的座位都没有摆,帝后下首的位置,属于他们另一个嫡子——三皇子。
他穿了皇子的青衣冕服,龙盘于肩,不同于平日里常服流连大街小巷的模样,此时的他颇为器宇轩昂。
魏安帝虽说是宣皇室众人来觐见,但他得位不正,杀戮太多,如今剩下的正经亲戚也没几人。除了已经成年的大皇子与三皇子,大多是仍处于幼年的皇子公主,论身份再往后就是镇南王世子与郡主了。
顾寒崧与顾烟杪今日衣冠与礼仪一丝不苟,存在感低到透明,只希望帝后念着今日繁忙,不要找他们麻烦便好。
他们在殿前行完大礼后,魏安帝估摸着也想着赶紧结束这流程,按规矩给了赏赐,寒暄几句,甚至还道:“朕听闻今日是郡主生辰,赏赐加倍。”
魏安帝记得她的生辰,这让顾烟杪脊背发凉。
但顾烟杪仍然不动声色,跪下磕头谢过赏赐后,便要与顾寒崧一道退至旁边落座。
结果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皇后却忽然出声:“镇南郡主,原来今日是你的生辰啊,这么好的日子,本宫也有赏赐给你。”
顾烟杪预感不妙,只好找个托词:“烟杪已得陛下厚赏,怎敢多拿?”
“陛下是陛下的,本宫是本宫的,给你就拿着。”谢皇后笑得狡谲,优雅地一挥手,便有宫女双手捧着颇为贵重的玉器锦缎与琳琅首饰上前,候在顾烟杪身旁,等她领赏。
谢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说起来,你也能称呼本宫一声皇叔祖母,长辈给你赏赐,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按照祖制与礼仪规矩,这倒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顾烟杪此时心里已经悬起千万分的警惕,犹豫一瞬后,却只能按照接魏安帝赏赐那般,跪下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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