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坐在角落,背在身后的手却开始做起小动作,从袖口里一点一点挪出一把精巧的墨色小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当年玄烛送的。
一别三年,自从他离京去了边关,两人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
他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信也送不到他手中,那地方驿差都不愿意去,毕竟去了不一定能活下来,唯一能及时送到的,大概只有圣旨与军报。
而这把材质上佳的匕首,在经过她的精心保养后,刀刃依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顾烟杪开始不动声色地用匕首磨绳子。
毕竟胳膊被捆着,又看不见,操作起来实在困难。
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在这事儿上,她的额头都沁出薄薄的细汗。
此时,一声惊雷骤然划破天空,更为密集的雨点砸落,窗沿被打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顾烟杪的手一僵。
她听见那两个绑匪被暴雨逼得没办法,开门进屋躲雨了。
顾烟杪缩在角落,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颗心却高高悬起,紧张地跳动着。
视觉受限,其他四感却比平日敏锐得多。
她的耳朵捕捉着雨声里那两人细微的动静,鼻尖闻到属于屋里的恶臭,好似属于某种动物的粪便。因为咬牙过于用力,她甚至品到了嘴里的腥甜。
藏在背后的手紧紧抓着匕首的握柄,时刻准备着在绑匪靠近时给予致命一击。
“她能值那么多钱?”说话的绑匪是那个力能扛鼎的壮汉,他很是怀疑地上下打量着着细瘦的小姑娘,“又不是个男娃子,谁愿意赎?”
“你懂什么,她的命比你一家的男娃子都金贵。”绑匪乙不屑地回击,他瘦的像个猴儿,还瘸了一条腿,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顾烟杪屏息静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他们的口音听着不大像本地人,却也不是京城口音,对此地的藩王与郡主也都很陌生。
“还不是要死。”粗鲁的壮汉不甚在意地说,而后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反正也不用还回去,不如……反正也是上面不要的。”
瘦猴儿依然很嫌弃他:“你能不能有点脑子?钱都还没到手,就精虫上脑。”
壮汉并不理会瘦猴儿的建议,一个瘸子罢了,还能拦得住他?
他浑不在意地走近顾烟杪,一把扯下她遮眼的布条,露出一双被勒得有些红的杏眼,颇有些我见犹怜欲说还休的意味。
可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却冷冷地瞪着他。
顾烟杪乍然重见光明,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却在锁定了面前壮汉垂涎目光的瞬间后,骤然寒了脸色。
“你有病?她看到我们的脸了!”瘦猴儿怒吼道。
他原以为壮汉只不过想发泄□□,丝毫没想过这傻子竟然他娘的直接扯掉了布条!
他被壮汉蠢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气愤得想要给他一拳。
而壮汉却根本懒得管瘦猴儿的跳脚。
面前这小姑娘眼里欲落未落的泪意看得他热血愤张,立马就开始解腰带。
瘦猴儿气得跑过来阻止他,却被他一脚踹倒,歪在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很好,他们之间产生了内讧。
顾烟杪谨慎地眯起眼,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二、一!
壮汉的裤子掉下去那一刻——她骤然暴起,疾如雷电一般,将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小腹,一击必中!
滚烫的鲜血四溅,泼在她颤抖的眼睫毛上。
她却连眼睛都没眨,眼疾手快地将匕首用力往右一拧。
滚滚雷声掩盖了壮汉撕心裂肺的咆哮。
顾烟杪立刻想跑,却被愤怒至极的壮汉直接捏着后领口举了起来。
她现在双脚悬空,连手扑腾着都够不着他。
慌乱之下,她忽然急中生智,双脚直接往匕首刀柄用力一蹬!
——利刃直接切到了他的重要部位,干净利索地让他当了太监。
壮汉接连吃痛,开启了狂暴模式。
他暴躁地将顾烟杪摔到了墙上,就像投铅球一样。
顾烟杪水平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左肩。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肢体断裂的声音。
她从墙上滑了下来,脸色苍白地滚地而起,左臂痛得已经动不了了,却仍然咬着牙保持防御姿态。
瘦猴儿此时也已经站起,见顾烟杪竟然先动了手,情不自禁地骂了句脏口,扑上来想要与壮汉一起左右包抄抓她。
顾烟杪却敏捷地闪过,一鼓作气地往大门跑。
就在这时,那满身是血的壮汉三两步赶上来,直接抓住了她的腿。
他使劲一扯,她便不受控地倒吊在空中。
然后一轮胳膊,将她再一次甩到了墙上。
他根本无需什么武功招式,只需这样的蛮力,就能完全制服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壮汉根本不顾自身伤口,疾步走过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固定住不让她跑,另一只手抓起她后脑的头发,直接就往墙上撞。
一瞬间顾烟杪头晕目眩,剧烈的疼痛袭来,鲜红的血流进她眼里,刺痛不已。
“你他娘的别给她弄死了啊!”瘦猴儿急得要命,“尸体能拿到几个钱?”
“闭嘴!”壮汉怒吼道,“看老子今天不弄死她!”
就算眼冒金星,顾烟杪也没有放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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