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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凉为主帅,对军事在心中早有谋略。
    斟酌后,方道:“我认同鹤行之言,得屯田养兵。西南蛮夷等国尚不足惧,若想与齐国对战,需先等其取吴国,我军再取楚国,可将其围困。但无论齐楚,需国盛兵强,方可攻之。”
    齐国强盛,雄霸中原,与吴国交战虽耗费兵力钱财无数,却已夺取十余座城池。楚国地处两湘,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江陵城又固若金汤,难以攻克。
    而魏国夺取的诸国,皆困苦之地,无论发展农业、冶铁,亦或练兵,都需时日才能与两国抗衡。
    温时书点头,遂道:“我初时设想,也正如此。齐取吴,少说还需半年,又要恢复民生,我军可趁此休养生息。”
    帐中武将谋臣闻言,轻语商讨,无人反对。
    但南下取前秦,远比北羌难上许多。
    前秦君王更无人道,除食人外,尚强兵政策,法度严苛。前秦壮年男子皆从军,赋税用来养兵享乐,不供养任何诸侯,国之上下,皆服从他一人。百姓除农耕外,还需炼铁铸刀,家中不可私藏武器,必须听从君令,否则夷灭三族。
    常年政策下,将士勇猛异常,百姓不敢不从,前秦虽国弱兵少,还是令周遭各国闻之胆寒。
    众人想到这些,便有人询问道:“不知丞相可有计策对付前秦?”
    “令我忧虑的,也正是此计。”温时书落下轻叹,皱眉道:“欲取前秦,非一日之功。前秦君王性烈,不会坐以待毙,我军攻占边关城池,此人必会派兵收复,不计伤亡损失。我军需兵分两路,攻守兼备,徐徐图之。但此计,不知会耗费多久,恐与修养民生相违背。”
    多年来,前秦记载战事数十起,皆是如此。
    前秦能不顾一切,魏国却必须减少军中伤亡,才能在后续有足够的兵力与齐国抗衡。
    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帐中陡然寂静,众人陷入沉思。
    牧衡垂眸,将六星放于案上。
    “此事,用推演之术,能解鹤行忧虑。”
    “雪臣不可,当忧咳疾。”
    温时书不欲他推演,昨日见他血染衣襟,早就担忧不已。
    “攻守分兵,我军从未实施,无论武将文臣,均各有所长,若能让诸位各司其职,断不会耽搁太久,还是容我再思吧……”
    众人闻言,纷纷劝阻牧衡。
    牧衡抬首,望向挚友。
    “不必顾及我,军机也不能耽搁。鹤行谋略出众,若非难事,从不忧虑。前秦百姓,方为重中之重。”
    旁人不会多做深想,他却深知挚友心思。
    前秦将士,早被君王“驯化”,百姓处于苦海中难以逃脱。长期交战,除延误魏军外,前秦将士伤亡后,必会有百姓替补。不能短时攻占,到最后百姓将会所剩无几,才会违背魏军真正的意愿。
    两人对视片刻,明了对方所想,温时书俯身而拜。
    牧衡欲抚七星,大袖却被身侧女郎拽住。
    他侧首,嘱咐道:“不必担忧我,夜深寒凉,你先回去吧。”
    沈婉不想走,也并不想阻碍他推演。
    她常在牧衡身侧,知他咳疾从步六孤氏归顺朝廷后,就大有改善。
    离开的千里路途,不再使他缠绵病榻,少闻咳声,唯有昨日感应,使他再犯。
    七星曾予她感应,知他咳疾好转的关键,是民心。
    如今拯救万民于水火,或许咳疾又有所好转。
    但她不敢赌,想了许久才道:“我想与亭侯共同感应,为解丞相之忧。”
    牧衡一怔,遂想起她为何这样说。
    有他在侧,沈婉可感应六星,亦能使他不犯咳疾。
    他想着,忽地笑了,握她手放于六星珠上。
    “可有星耀回应?”
    沈婉阖眼,感应着六星颤动,回道:“天府、天梁,天机②三星,皆有回应。”
    “那它们所代表何人?该守该攻?”
    “我不知……应该为守。”
    沈婉极力控制着自己,平复心境感应多次,连掌心都生有细汗。
    中军帐里,众人投以视线,她却频频失败,不能将星耀对应其人。
    心中的挫败,在此时是明晰的。
    牧衡没有继续为难她,将六星收起,温笑道:“无碍,已经够了。”
    沈婉垂眸摩擦双手,情怯羞愧。
    “抱歉,我原以为,这样会使亭侯好些……”
    “不必道歉,其实六星的感应,仅此而已,你没有错。”
    他没有再和她解释,而是望向众人,恂恂而言。
    “攻城,以猛将为主,可势如破竹;有君王随军,可振三军士气。守城,以文臣为主,可谨慎对应;将领年长,可按经验用兵。”
    诸如刘期、陆凉、温时书等人,适合攻城。他与黄复、沈意,适合守城。
    沈婉没错,只是尚不熟稔,忘却将星象特征与每人对应。
    *
    帐中议事散后,牧衡却唤了沈婉,两人同入营帐。
    沈婉不解,问道:“已近子时,亭侯心中还有忧虑?”
    “不曾。”牧衡闻言叹笑,差人将饭食呈上。
    案上摆一碗鱼羹,一碟羊肉,还有几个馒头。不繁杂,却贵重。
    乱世行军,食羊肉为荤,食栗粥饱腹,馒头却极为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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