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扬,你说我丑吗?”
“……脑子没事儿吧你。”
“那你的衣服也不丑,”斯华年低着头,迟疑了一下,“为什么就是火不了呢?要不……你换个模特吧。”
每一次把精心拍摄的照片放上Instagram,都只有那么寥寥几百个死忠粉的赞。上辈子一直到斯华年死,这个牌子也没能火起来。
“火不了是我衣服丑,别瞎操心了,”贺扬替斯华年拉开车门,又随手拍拍车架子,“开车小心。啊,对了,好好考试。”
-考试,自然是要好好考的。
斯华年又一次坐在了图书馆的桌子旁边。还是昨天那个位置,除了无法逃避的浓重咖啡味之外,很安静,光线也不错。
昨天问她借笔芯的那个女同学还坐在旁边的位置,撑着下巴打盹,也不知是来得早还是没离开。斯华年认真打量了她一下。
一头修剪利落的短发用发卡别得一丝不苟,素面朝天,眼睛下面有两片显而易见的青黑,是期末周里学生的标配。
斯华年心有戚戚,顺手把旁边椅背上的外套替她披上,然后翻开课本,对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艰难地啃了起来。
学业上她一向从不强求,但是重生以来,难免想要做点什么不同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真的又活了一次。否则会有点内疚焦虑的感觉,好像浪费了什么、辜负了什么。
课程大纲被她打印了出来,对着一个个知识点,复习完就打个勾。一直到凌晨头晕眼花,长长的清单还剩下好几页。
斯华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就觉得有点费劲。大脑一片僵硬,好像生锈了一样,一动就卡壳。
她恹恹地趴到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太久的书,觉得眼睛有点酸。眨巴两下眼睛。就滚出几滴泪来。每当身处逆境的时候,就特别想斯晋。
“姐妹,你没事吧?”
有人拍了拍斯华年的肩膀。她转头一看,是那个短发女生。
斯华年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没事。”
“那就好,”短发女生也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珊珊。”
“Siniyah.”斯华年小时候读双语幼儿园,外教老师给她取了这个名字,跟中文名有几个重合的音节,又好听,她就一直没换过。
“很好听呢,”珊珊随口夸了句,视线落在桌子上被画得一塌糊涂的本子上,一顿,“怎么,复习不完了?”
斯华年单手托着腮,目光低垂,小小声应道:“嗯。”
珊珊左右看看,把声音压低了些:“我这还有药,你要吗?”
斯华年眨巴几下眼睛,微微歪着脑袋看她:“药?”
“聪明药啊。”
话音落下,斯华年手上转的笔啪嗒一声掉到桌上。Smart drugs,这种东西在校园里风靡已久,她有所耳闻,乍然听到还是有点惊讶。
“我跟你讲,这药可灵了!吃一片下去,三天三夜不睡觉,脑子还清醒得很。”
见斯华年只是若有所思不说话,珊珊继续道:“你别不好意思呀,这药现在大家都在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期末周一般人活不过去。对了,你知道工程系那个大佬吧?门门4.0,人家就一直吃这个药。吃得药贩子手上没货了,还去诊所找医生骗处方。”
斯华年:“……”大概是觉得在背后这样八卦人家不太好意思,姗姗咳了咳:“我这儿还有点,十五刀一片。怎么样,要不要?”
聪明药的主要成分是阿德拉和利他林,是一种治疗注意力缺陷多动症的处方药。其实不值这个价,无非是在学生之间你来我往地炒高了。但斯华年不差这点钱,当下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拿起手机:“行,我给你转钱。”
“加个微信不,”珊珊笑眯眯的,“以后需要再找我,我那有好几个一手的dealer。”
斯华年找出二维码让她扫,过了几秒看见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她犹豫了一下,关掉手机,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先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往搜索框里敲下几个字,很快就出来成片的结果。
【阿德拉滥用后果:头晕,口干舌燥,手脚颤抖,药效过后疲倦虚脱;】
斯华年咬了咬嘴唇,捏紧手中的透明小袋子。
这所学校像是一座巨大的工厂,有条不紊地运转,生产一批一批的精英。斯华年想试一试不做混日子的废弃品是什么感觉,但这并不容易。
视线无意间落在墙上的壁钟,斯华年忽然想起什么,飞快地抓过手机按了几下。
现在是周一凌晨,可国内已经是中午了。
屏幕上显示电话被接通,然后传出上次那个狱警大剌剌的声音:“喂,您好,请问要找哪位犯人?”
虽然前天被他训了一顿,斯华年还是恭恭敬敬,乖巧极了:“警察叔叔您好,我找0769。”
狱警勉强嗯了声,然后搁下话筒离开,叫人去了。
斯华年在心里准备措辞的片刻间,就听到了斯晋的声音。
“年年。”
“哥,你听我解释!那天我手机掉地上了,捡起来就断了,警察叔叔不让我跟你说话!”
小姑娘上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抢白,声音焦急又委屈,像是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斯晋听得一怔,然后喜悦在心里蔓延开来,漫上眉梢眼角,变成一声低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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