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半披散着,随着他的动作,发尾扫过身上无数个红色的痕迹。
红色的,宛若在冬日里绽放的梅花。
霍胤轻轻抚过,眼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随后他的眼睛落在旁边床榻上,那里有几根长长的头发。
霍胤修长的手指捻过,将长发捡起,又扯下自己的头发,将两股发缠绕在一起打成一个同心结。
亲密的,不可分你我的同心结。
起身穿好衣裳,霍胤将同心结小心翼翼的放在荷包里,又将荷包贴在胸口处放好,而后他如往常一样开始收拾床榻。
在看见那抹嫣红的时候,霍胤眼里闪过慌乱。他还记得她哭的厉害,是不是很疼?
想到这,霍胤随手将被子叠好,匆匆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推门站在院子里的时候,霍胤一下就看见了小药童。
此刻,舒菡正站在院里的树下,树木早就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似是没了生机,只树枝上淡淡的绿色证明它还活着。
舒菡抬着小脑袋,认真的盯着树上两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想的是,当喜鹊真快乐,什么都不用想。
舒菡仰着头,日光便从她的睫毛穿过,瞧着像是她渡了层金色般。
霍胤从不信佛,可现在,他觉得她就是来渡他的佛。
曾经的所有苦楚,就是换来现在她的到来。
霍胤觉得,只要有她,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抿了抿唇,霍胤耳尖发红,他克制的咳嗽一声。
舒菡听见动静转过头,见门口站着霍胤。他穿着往日里那身黑色劲装,挺直了脊背负手而立,好看的眉眼似是在晨光中柔和了不少,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动。
舒菡摸了摸耳朵,垂下眸子盖住眼中神色,如往常那般叫了声:“少将军。”
霍胤看着她红了脸,姑娘家到底面皮薄,看来他的安排应该尽快提上日程了。
霍胤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
正当二人各自沉默的时候,天一醒来从房里出来,他打了个哈欠和二人打招呼,见舒菡脸色有点红,他关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染了风寒?”
舒菡赶忙摇头,若有所指的道:“没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这都不算什么。”
天一被她逗笑了,“小舒,你说什么呢?是不是饿了?我去取早膳过来。”
“天一哥,我和你一同去吧。”说着舒菡追上天一的脚步,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霍胤剑眉蹙了蹙,鸦羽似的睫毛垂下,心底的欢喜消散了一些。
她方才说话的时候扫向这里,而且对天一答非所问,意有所指。
方才更是逃似的离开,往外走的时候明显脚步更加轻快,好像院子里有什么让她难受的东西。
霍胤垂头,手指抚向心口处的荷包,将衣襟攥的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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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爷知道事情没成,暗想还是那丫鬟姿色不够,桐城到底偏僻了些,还是回京城再找寻合适的人选才是正理。
叫来忠叔,吩咐他告诉霍震,将那丫鬟处理好,莫要随军一起,免得落人口实。
霍震得了消息自然称是,且他早就安排好了。
启程这天早上,曹大夫来给霍胤换药,发现本来有些好转的伤口崩裂开,他眉头紧锁,问道:“少将军,您的伤反反复复,实在是不宜再有什么大动作,免得长不好以后也遭罪。”
霍胤背对着他,垂下的眸子掩盖住眼里复杂的神色。
那日,她如藤蔓缠住人,自然是碰触到他的伤口。
“无事,”霍胤低低回了一句。
曹大夫也不好说什么,他还以为少将军忍不住练武,这才导致伤口撕裂开。仔细的包扎好后,曹大夫收拾一番,他们要启程了。
路两旁是夹道送别的百姓,他们知道是这群人保护了他们,守住了大显的河山。
嘈嘈杂杂的声音下,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走,外头赶车的天一喊了句,“出发啦!”
而一帘之隔的马车内,却是安静的仿若无人。
这两日舒菡有意躲着霍胤,总是去隔壁找天一。就连晚上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时,她也尽量不说话。
此刻她就是抿着唇,低头假意看买来的话本子,眼睛却时不时的偷瞄霍胤。
若说当时她不知怎么办,那现在就是彻底的逃避。
舒菡想的是,自己是来帮助他的,而不是拖后腿,更不是来占便宜。经过那一晚上,霍胤定然是知道自己是女娃,但是他没说出去。
这让舒涵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自己再怎么说也算心腹,他应该会保守这个秘密。
手中的话本子翻了一页,舒菡甩了甩脑袋,打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沉静了一会,终于能看进去书籍,舒菡扎在有趣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而对面的霍胤也在看书。
他又岂会不知小药童这几日的疏离和躲避?
他只当是姑娘家害羞的表现,所以并未多说。他想,她高兴就好。
话本子里无非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比如贫困书生和书香门第的小姐,突破重重阻碍,最后和和美美在一起。
不屑的撇撇嘴,舒菡觉得甚是无趣。拿起另外的话本子,舒菡翻开看了起来。
这本书还算有新意,是讲述狐狸来报恩的故事。舒菡美滋滋的看完,有些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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