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又想起董思思那叔婶一家,虽然当时她不在场,可当初董思思跟他们闹翻、不要嫁女宴直接嫁过来的那天,当时的场面被公社的人津津乐道——毕竟谁也没见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据说,当初方美娟就是大喊着,说是董思思故意设局坑钱!现在看来,她跟方美娟当时的情形,不就是一模一样?
可那会儿董思思是为了嫁妆,现在这臭丫头人都嫁进来了,彩礼也拿到手了,还图什么呢?
梁晓敏脑子一片混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理不清楚,加上四周闹哄哄,都在看他们家笑话,她本身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这会儿又没什么理智了,也就没法再细想什么。
她只知道,如果没有陈默的配合,董思思是不可能成功的!
比如当初从她手里骗走彩礼,比如这次特意去采白树汁,还爬到屋上抹在外面等等,这些事情,董思思根本做不来!
也就是说,她这好侄子陈默,明知道董思思是做局坑她儿子,坑他这个亲堂哥的弟弟,他也照做不误!
四周的指指点点,儿子的哭喊,以及想要带儿子去看大夫的焦急,梁晓敏一下子也忍不住了,又气又急,指着陈默,恨不得生吃了他:“你这、你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陈默早就被骂习惯了,现在也无非再多听一次,脸上毫无变化,心里毫无波动。
董思思可就不一样了,她护短。
眼见着梁晓敏还要继续骂陈默,她懒洋洋地说:“骂,你再骂,建国后动物可都不能成精了,新社会讲科学,说我狐狸精是不,陈默是狼妖对吗?搞封建迷信,待会儿顺便就让警察教育教育你。”
她又指了指一脸土色的陈国豪:“这树汁一时半会儿是洗不掉的,现在我要是去派出所一趟,你这白斩鸡儿子别说想当兵过不了审查,明天就能被发配边疆农场,懂?”
梁晓敏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儿子是她的死穴:“你……你……”
陈继东一看这场面快收拾不住了,连忙跑去拉陈默的手:“陈默,你还不快去劝一下你媳妇!从前伯父伯娘有哪里不对,咱们关起门好好说不成吗?非要弄得这么难看,咱们就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能送堂弟去吃牢饭啊!”
真是造孽呐!
他们家这是倒了多大的霉!本来想着家里人手不够,让这侄子娶个女人回来,多个人多双手好干活,结果招来了这么一个大煞星!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陈默看了一眼陈继东,又看了看董思思,往她的方向走去。
陈继东和梁晓敏一看,心里重新燃起希望:陈默这大块头,要是他不配合董思思了,董思思啥也干不了!
然而,他们还没高兴两秒,就看到陈默站到了董思思的身边,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山,沉稳又坚定地做着她的后盾。
董思思朝他们扬了扬下巴,一脸挑衅,在他们恨恨的眼神下,挽着陈默的手,靠在他身上。
梁晓敏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好啊,陈默,真有你的,吃我家的穿我家的……”
董思思再次打断她,说:“是闭嘴还是到派出所继续掰扯,你选一个。”
梁晓敏马上闭嘴了,那当然还是儿子重要的,打死也不去派出所!
董思思一字一句地说:“陈继东、梁晓敏,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给我听清楚每个字。”
“陈默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从前你们对他有什么恩,都已经还过了。”
“从我救他的那天起,他的命就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人,只有我才能支使他,你们往后有什么活,自己干。”
这是要彻底跟她老陈家撕破脸了,梁晓敏也被气笑了:“行,行,你们有种就马上滚出咱家!”
有本事就睡大街去吧!她要让这臭丫头知道,老娘她才是当家主母!
可她没想到,董思思缓缓地笑了一下:“行啊,那就分家呗。”
这就是今天这出大戏的最终目的。
现在陈国豪落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她手里,不管她提什么要求,梁晓敏都只能答应。
再者,临时分家,梁晓敏没时间藏东西,现在直接分,能最大限度地拿回属于陈默的东西。
陈继东和梁晓敏都被这转折弄傻眼了,然后他们听到董思思说——
“要是分家的话,那咱也不去派出所了。”
董思思微微勾起嘴角,朝人群里喊了一声:“兰翔。”
兰翔早就准备好了,从刚才就混在人群里待机,正听得激情澎湃,这会儿被点名,马上从人群里冲出来,大喊一声:“到!”
董思思朝他点点头:“劳烦你到大队长家走一趟,就说陈默要跟他伯分家了,请他帮忙过来看一眼,免得有人把家当藏着掖着不给陈默。”
兰翔摩拳擦掌地说:“得嘞,嫂子放心,俺飞毛腿马上去!”
梁晓敏一下子就慌了,想去拦住兰翔,兰翔已经哧溜一下从她胳膊肘下滑过,转眼就跑没影了,回家取了自行车,朝大队长加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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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沙大队长周海涛最近为思想学习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盼到今天年三十了,终于可以歇几天,过完年才再继续。
他心想着总算可以休息下了,可这才刚吃过饭,老婆孩子兴高采烈,一家人乐融融,陈家村的兰翔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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