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从枕头下取出一本书。他看着上面俗艳的封面,凤眼中满是失落与黯然。有时候伪装得太久,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人。
修长的手翻开书页,赫然是一本医书!
苏离出了谢家的院子,又回头打量一番。这次她看的是旁边的院子,好似她两回来都不见里面有人出来。放眼望去这条死胡同太过安静,让人有种闹市藏幽的错觉。可能是没有孩童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没有人气。
她想着让高神医过去看一看,不料先生不在药铺。刚出半日堂没走几步,便看到半日堂的女大夫被几人堵在路中间。
“林姑娘,您真是活菩萨,我儿子多亏你的药……”
“林姑娘,我家老头子的病多亏有你…”
“林姑娘,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那几人感恩着,其中有一人作势要跪,被林素素一手托住。
“各位乡亲,你们别这样。悬壶济世是我们济世堂的宗旨,治病救人是我应该做的事。”林素素语气轻柔温和,还带着几分忧民的慈悲。一身白衣显出几分脱俗,清秀的长相透着淡雅,发饰简单十分清爽,瞧着确实有些不同常人的气质。
这时不远处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还夹杂着百姓的议论声。很快哭声急近,有人抬着什么人往这边狂奔。
“救命,救命…大夫快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被毒蛇咬了!”一个老妇人哭喊着,扑向林素素。
林素素此时站的位置离半日堂门口不远,离济世堂还有一些距离。只见她扶住那老妇人,清秀的脸上浮现几分思量之色。尔后对老妇人道:“老太太,这是半日堂的门口,我做不出在人家门前抢生意的事。何况救人要紧,高神医的医术远胜于我。”
老妇人正是六神无主之时,一听她的话也顾不上其它,哭着让人把自己儿子抬进半日堂。半日堂很快挤进一堆人,哭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苏离没有走,而是随着人群再次进到半日堂。
破旧门板上躺着一位壮年汉子,黝黑的皮肤此时泛着灰气,裤腿被高高卷起,肿胀处隐约可见毒蛇的牙印。
老妇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紧紧抓着赵远志的手不放。
“大夫,您一定要救我儿子,我儿子不能死…”
赵远志白胖的脸没有不耐之色,道:老人家,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儿子解毒?”
老妇人一听,立马松开。
赵远志赶紧掰开汉子的嘴,喂进去一颗药丸,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施针,行的正是苏离的那套排毒针法。
苏离站在人群外,听到老妇人一声一声的哭泣,还有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多会的功夫,她听到赵远志吩咐当归去抓药煎药。
那老妇人的哭声顿此,犹犹豫豫道:“大夫,我们家穷…我老头子身体不好,先前在济世堂看诊,人家林姑娘可怜我们,没收我们的药费,只让我儿子采了草药相抵。您看…这些药我们能不能去济世堂抓…”
人群又纷纷交头接耳,有说林姑娘大义的,有说林姑娘医术不错的,还有人说当大夫郎中的就应该慈悲为怀。人家林姑娘都能免费看诊,还能让穷人用药村抵药费,凭什么半日堂又收诊金,药费也比济世堂的贵。
一人异议,便有旁人附和。
当归到底年纪小,听到这些话气得脸都红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老妇人却像是有人撑腰般,先前还觉得羞臊的脸,此时也多了几分底气,“我原本是要去济世堂的,人家林姑娘医术好心也善,说什么在你们半日堂的门口不能抢生意。她是个好人,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也不能让她为难,这才进了你们半日堂…”
苏离皱眉,倒是不好说什么。
这时便听到赵远志开口,说诊金药费也可用药材相抵。那老妇人面上一喜,然后又开始哭起来。
当归眼眶发红,忿忿地去抓药。
地上的壮年汉子面上灰气散了许多,腿上的红肿处因为排过毒的缘故,也没有之前那么吓人。老妇人见状,哭声不似之前那般慌乱,渐渐有些抑扬顿挫的意思。
突然苏离的目光微滞,落在汉子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变形十分粗糙,指甲却泛着诡异的粉色。
她心下一惊,往人群挤过去。
各种体味混杂,实在是称不上好闻。她先是摒住呼吸,然后长长吸进一口气。复杂的气味中,果然有一缕极淡的冷香。
她不动声色地从人群退出来,避过众人去到药铺的后院。
当归已经抓完药,正准备上火煎煮。他一边忙活一边嘀咕,“那个林姑娘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什么不好在我们门前抢生意,她分明是恶心咱们。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是我们在救人,她却博了一个好名声…”
猛然抬头看到苏离,他接着抱怨。“哪有救人不给银子的,我们又不是开善堂。大夫怎么了,大夫不用吃饭吗?苏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离的注意力都在药罐上,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当归还在那里忿忿,“苏姑娘,你说他们济世堂是不是想挤走我们?”
药罐已滚,正咕咕地冒着热气。
苏离不再迟疑,推开旁边小药库的门,麻利地抓了一副药交给当归,“先煎这副药,半个时辰之后让那人再喝另一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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