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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屋外,举目望天。
    日头已经西沉,艳阳如熄火的圆球显露出原本的样子。火球坠落之处红霞漫天。像极揉杂五颜六色的锦缎,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闭目凝神间,她闻到一股花香。花香从院子的东南角传来,那一处是父亲精心打理的花圃。花圃里色彩斗妍,红黄粉紫的菊花开得如火如荼。
    她不去想前世今生是不是一场梦,也不理会那什么破书,更不管那什么女主男配,她所求不过是家人康安骨肉齐整。
    睁开眼时,她看到从屋内出来的苏闻。
    苏闻小声说父亲睡着了,母亲在里面守着。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悲是喜。悲的是父亲受的折磨,喜的是父亲睡得比以往都要沉。
    “满儿,你老实告诉我,爹是不是…”他隐忍着情绪,声音都在发颤。算年纪他也不过十九岁,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世人瞧着他们荣归侯府富贵无边,又有几人知道内里的龌龊与争斗。成长的环境注定他不可能像别的世家子弟一样鲜衣怒马,他在同龄人当中是少有的沉稳与寡言,心思也比一般的敏感。
    苏离看着他,“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真的能治好吗?”苏闻很想相信妹妹,可是连祖母都告诉他,爹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能。”苏离语气坚定。
    杜沉香一出来,就听到兄妹二人的对话。她心跳得厉害,一把抓住女儿手,美目中全是希冀与激动。
    “满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治好你爹?”
    苏离反握着她的手,语气更加坚定,“我能。娘,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爹好起来。”
    杜沉香嘴唇嚅动着,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如果不是有把握,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女儿这么小,连有神医之称的高神医都无力回天,这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她心中又有侥幸,因为丈夫竟然那么快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么沉。十年了,这好像还是头一回。
    “满儿,你…你真的可以吗?”
    “娘,我可以的。”苏离握紧她的手,“我无意间得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高人留下的手札,上面不仅有解毒的针法,还有一些解毒的方子。”
    杜沉香不疑有他,这些年女儿为了给丈夫解毒四处搜寻医书,或许真是老天垂怜他们,才让女儿得了前人留下的东西。
    “那高人真是活菩萨,如果能找到他的后人,我们定当重谢。”
    苏离闻言,泪水盈于眼睫。外婆的后人就是她,她现在却是连去老人家的坟前上一柱香都办不到。上一世她三岁就跟着外婆学认草药,八岁就学习古医书都没有记载的医术。有些东西她以为不会有用到的一天,没想到能在这一世派上用场。
    这或许就是天意。
    第6章
    夜幕降临,侯府各个院子渐起灯火。
    西院的正房内,不时传来骂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外面的下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进去触许氏的霉头。若在平时,许氏动怒时还有洪婆子在一旁劝解。今日洪婆子伤得太重,怕是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
    “侯爷来了没有?”许氏怒喊着。
    来报的婆子战战兢兢,“老夫人,侯爷说一个下人而已,打了也就打了,不值当大惊小怪。”
    “你说什么?”许氏冲出来,面色狰狞。
    那婆子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氏气不过,一脚将人踹倒。“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传个话都不会。洪妈妈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杜沉香那个贱人打了她,就是打我的脸!你去告诉侯爷,就说我被人气得晕倒了。”
    “老夫人,侯爷他说他已经歇下,不许奴婢们再去打扰…”
    “他…他竟然歇下了!”许氏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一口老血堵在心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得她直翻白眼。她知道侯爷不是真的歇下,而是在新纳的姨娘屋子里不肯过来。
    她又一是脚过去,在那婆子身上猛踹。
    “贱人,都是贱人!”
    “祖母!”
    一声娇呼,让许氏住手。
    来人是许氏的嫡亲孙女,二房的长女苏蕊。
    西院现在住着三房人,其中二房的苏敬北和三房的苏敬东都是许氏所出。两个儿子中她偏疼二房,自然也就更偏疼二房的孙辈。
    此时她在盛怒之中,其他人都不敢过来,只有苏蕊这个最爱宠的孙女敢靠近。苏蕊长相端庄,是那种长辈们最喜欢的鹅蛋脸柳叶眉,还是世家夫人最喜欢的主母之相。
    许氏自己妾室上位,扶正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心中无比羡慕那些端正体面的夫人们,从内心深处不喜欢娇媚的女子。所以其他的孙女长得再好,再是会嘴甜讨她的欢心,她还是最疼爱大孙女。
    苏蕊上前扶着她,道:“祖母莫要生气,身子要紧。”
    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扶进去。
    一进屋是满地狼藉,屏风倒在地上,上湎洒满茶渍残叶。椅凳东倒西歪,碎裂的瓷片和点心的渣块随处可见。
    苏蕊将许氏扶进内室,替她按捏肩背。
    “今日之事孙女已经听说,洪妈妈也是无妄之灾,怪只怪大伯母欺人太甚。”
    “那个贱人!”许氏刚顺一些的气又堵上心口,“她简直是目无尊长!我好歹是她的长辈,她竟然敢在我的院子里撒泼。还有那个小贱人,牙尖嘴利也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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