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道:“她也没有外家,我小时候问她,我跟哥哥的外祖家在哪儿,她就笑笑说不记得了。”
沈伯文听到这儿,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猜测。
“阿苏跟你们外祖母长得像,我难免多偏疼她几分,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她受苦,跟我娘似的,好日子没过过几天,早早地就去了……”
沈伯文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外祖母可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有倒是有,就是块儿玉佩。”沈老太太反应就算再慢,听到这儿都应该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抬起头来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伯文道:“还不能确定,只是有几分眉目。”
老太太忽的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追问道:“难不成,是昨个儿中午上门来,冒冒失失就要带咱们阿苏过去做客的那家侯府?”
儿媳妇儿虽然没跟她说,但这个院儿就这么大,她那会儿想午歇没睡着,想听不见大门口的动静都难。
沈伯文随即也想明白了,便不瞒着了,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状便撇了撇嘴,摇着头说:“如果是他们家啊,那还是算了吧。”
她可看不上这家的行事作风,若不是他们的亲戚还好,他们再怎么作,都跟自家没关系,但要真是她娘的娘家,有这么一门亲戚,还不够他们沈家丢人的呢。
侯府?
侯府做事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
老太太想的什么,好懂得很,沈伯文闻言便笑了,安抚道:“儿子回头去查一查,不管是不是,咱们心里都有个数儿,退一万步,若是真有其事,您要是实在不想认,就推说没有信物便是了,人家是侯府,应当也不会非要认咱们当亲戚。”
“行。”老太太满意了,“那到时候就那么说。”
他想要查清这其中的关系并不容易,尤其是也已经过了许多年了,还好有萧氏帮忙,约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好友打听了一圈儿,终于打听到了一件事儿。
原来定远侯府中曾有一位走失的小姐,正是如今定远侯的姑姑,当初侯府花了大功夫去找,最终也没寻到,他们家那位病逝的嫡女,正是与那位长得有几分相似,才颇得他们家老太爷的喜爱。
沈伯文听明白了,所以与其说阿苏长得像那位嫡女,倒不如说是长得像那位定远侯家走失的姑奶奶?
再联想到老太太所说的,阿苏与外祖母长得像……
那事实如何,好像也不难推测了。
正值此时,定远侯也从自家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沉思片刻,便着人给沈伯文下了帖子。
收到帖子的沈伯文挑了挑眉,心道这位做事,倒是比他家夫人要强得多。
帖子中约他在明远楼见面。
下衙后,同诸位同僚一一道别,沈伯文便带着唐阔去了明远楼赴约。
明远楼是一座京都闻名的茶楼,许多官员们谈事情多半选在这里。
定远侯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依稀也能从他脸上看出跟自己姑姑有三分相似。
二人先就无关紧要的事寒暄了一会儿,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我们家老爷子在世时曾提到过一块儿玉佩,不知沈编修家中可有相似的?”
沈伯文来之前,便已经与家人们商量过了,外祖母故去已有多年,他们沈家也并不想攀这么一门贵亲,于是他闻言便道:“回侯爷,沈家并无这件信物。”
这样的回答似乎也在定远侯的预料之中,沈伯文是文臣,自己是勋贵,本也不该有什么交集。
于是面不改色地颔了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内人先前多有得罪,赔礼稍后便会送上门,还望沈编修莫要推拒。”
不管这致歉是真心还是假意,沈伯文都并不放在心上,老爷子与老太太的意思都已经同自己明说了,都不愿跟定远侯府有什么牵扯,因而他闻言便道:“侯爷客气了。”
说罢之后便起身告辞,定远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目送沈伯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定远侯身边的随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侯爷,咱们怎么不顺势认下这门亲,听说陛下对沈编修十分看重,近来总叫他过去写诏令……”
“此事不必再提。”
定远侯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陛下最忌文武相交过密,先前幼怡那门亲事,我便觉得不妥,只是许多年前母亲定下的,不好提退亲之事。”
随从听明白了,只是面色纠结了一瞬,才道:“只是夫人那边……”
定远侯面色不变,“幼怡去了那么多年,她也应该想开了,若还是心中郁结,就在后宅建个小佛堂罢。”
说罢,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随从连忙跟上。
第六十三章
沈伯文从明远楼出来, 回到家中便发现,全家人此时都喜气洋洋的,就连他回来也没得到往日的待遇, 只有沈苏瞧见自家大哥回来了,才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
沈伯文不明所以地问道。
“大哥还不知道?”沈苏闻言便笑道:“是朝廷给娘和大嫂的赦命下来啦。”
她这么一说,沈伯文就明白了, 顿了顿才道:“确实,按着时间也差不多该下来了。”
沈伯文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他的母亲与妻子都是有赦命的,是七品的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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