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知道!”沈苏惊了。
沈伯文终于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在你眼里,你大哥就是个睁眼瞎是吧?除了读书什么都不知道?”
沈苏慌忙躲开,还不服气,小声顶嘴:“那你知道你还不管,还让大嫂多干活儿?”
沈伯文真是被她气笑了。
“你想让我怎么管?”
沈苏还没说话,他又道:“我去找三弟妹说,让她以后勤快点儿,别把活儿都扔给我娘子干?”
听到这儿,沈苏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太合适,好像确实没有大伯管到弟妹头上去的。
不禁哑口无言。
看她这样,沈伯文也叹了口气,心想妹妹也是为了自家娘子抱不平,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这性子还要再改改。
不过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他不禁放缓了语调,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我上半年都没怎么在家,没能及时发现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你大嫂性子又随和,不爱跟人计较,也没跟我说过这事儿,我还得谢谢阿苏,记得护着你大嫂。”
“谢我有什么用。”沈苏还是不乐意,事情又没解决。
沈伯文无奈,只得交代:“我方才跟三弟聊过了。”
“咦,大哥,真有你的。”沈苏听完立马懂了。
不禁在心里偷笑,还说什么大伯不好管到弟妹头上去,结果还不是心疼大嫂,先前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去跟三哥说这事儿了,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大哥竟还是个疼媳妇儿的?
见她不再不依不饶,沈伯文也松了口气,不过内心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她。
过了这几天,他打算回县上专心读书,准备跟爹娘说一声,让如玉带着孩子也去,理由便是会试比起乡试更加关键,如玉过去那边方便照顾自己,能让他安心读书。
他原本心里只是有个打算,但从知道这件事之后,便决定要把它做成了。
虽说自家娘子性子大度,不耐烦计较这些,但沈伯文将心比心,便觉得没有人愿意多干不属于自己的活儿,如玉是他的娘子,并不是家中其他人的奴仆,一起干活便也罢了,都是家人,搭把手也没什么,可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都丢给如玉,这就不妥了。
事实上,自己需要照顾也不过是能让她带着孩子过来住的托词,他能照顾自己,等到了那边,也能让如玉过几天松快的日子。
沈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冲他摆摆手,一蹦一跳的回屋了。
沈伯文失笑,刚转过身打算回屋,便看见周如玉站在门口,保持着一个撩开帘子的动作,似乎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想必方才自己跟妹妹说的话,不说全部,后面的估计被她听见了。
他就说,怎么沈苏这丫头走的时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正想说点什么,周如玉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低声道:“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去厨房了。”
说罢便放下帘子,往厨房那边去了。
沈伯文一句话梗在嗓子里,甚至没机会说,只好作罢。
……
关上厨房的门,周如玉怔怔地坐在灶台前,眼眶渐渐地红了。
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自己在路边摘了朵野花,三妹也想要,就从自己手里抢了过去,她要不回来,只能找娘说,可是娘却说:“你是姐姐,平时多让着点妹妹,一朵野花而已,就给她玩吧。”
所以她不再争抢,不再计较。
爹娘去地里干活,三妹闹着要出去玩,她拦不住,只能跟着出去,三妹跑的太急摔了,跌破了膝盖,哭着找爹娘,然后娘说:“带着妹妹出去玩也不操心着点,你怎么当姐姐的?”
所以她咽下辩解,低声认错。
三妹不爱干活,撒娇卖乖却有一套,习惯性把自己的活儿扔给她,她不乐意,去找娘诉苦,娘却说:“不就是多洗几个碗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累了一天,让我歇会儿。”
所以她不敢再提,学会懂事。
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周如玉眼神怔怔,有些迷茫。
她变得不擅长拒绝别人,怕伤了对方的颜面,不会拿自己的事去麻烦别人,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之所以不喜欢跟别人计较,也是担心会闹得全家都不安生。也是因为如此,她从不把多干点活当做什么难事,也不愿意用自己这些琐事去打扰相公。
若是让沈伯文知道她这番心里话,就会告诉她,这叫做讨好型人格。
但也就是刚刚,周如玉才忽然发觉,自己以为已经习惯了的事,从小到大,其实从未习惯过。
眼眶酸涩,却始终没有泪水落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敛起那些复杂无用的情绪,动作麻利生火,起锅,倒水,做起今日的午饭来。
门外,沈伯文已经站了许久,此时听着里面响起做饭的动静,想要推开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既然她想要一个人待会儿,那便随她吧。
他转身去了正房。
……
“你想让你媳妇儿带着孩子去县上?”
沈老爷子听完,便下意识问了一句,问完又嗨了一声,直接答应了:“这有什么,你不说我也得跟你说。”
沈伯文作洗耳恭听状。
沈老爷子瞥了眼明显不怎么乐意放儿媳妇儿走的沈老太太,不理她,只跟儿子说话:“离你会试也不远了,时间紧,过两天你回了县上,就专心读书,没什么大事儿不用回来,好好准备会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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