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谁能想到这人这么莽。
得寸进尺。
她说:“想得美。”
他说:“我就知道。”
她被他噎了一句,心一烦,将窗帘“哗啦”拉上了。
她说:“滚去睡觉。”
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辗转反侧,又过了好一会,她烦躁的掀被子起来,再拉窗帘,恰好看到他进屋。
她没看到他的人,却看到他的影子,被走廊下的照明灯照出清晰的轮廓,一眨眼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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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重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六月末。
在即将步入七月的时候,如虹拍戏不甚摔伤的一下,她当时为了进度没喊停,晚上回去之后,也没觉得有大碍,简单抹了抹药就睡了。
结果第二天膝盖肿了鸡蛋那么大。
而好巧不巧,那天她恰好有外务要出——之前季惟东给她接的洗发水代言的广告拍摄通告敲定了,而在此之前,她还有个在颁奖礼上表演的工作。
她走路都一瘸一拐,何况跳舞。
郑敏打电话问季惟东该怎么办。
一小时后,季惟东秘书回电说:“活动继续。”
如虹本来也没奢望能休息,她吩咐唐棠收拾东西,去赶飞机。
季惟东那边又打电话来,说:“坐轮椅过来。”
如虹觉得小题大做了,这样保不齐粉丝们又会伤心,她想打电话给季惟东,却被郑敏制止了。
“季总考虑的周全,你身上有伤,舞台肯定不会完美,坐轮椅过去,算是给观众提前打个预防针,公司也能安排通稿夸你敬业。对了,还能虐一波粉,这对你的粉圈来说是有好处的。”
郑敏有耐心的给如虹分析利弊。
入行这么多年了,她自认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可有些事她还是学不会。
唐棠听完郑敏所说,一脸崇拜:“敏姐,我觉得我学到好多。”
郑敏笑:“好好干。”
如虹神色有些冷:“我那帮粉丝喜欢上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郑敏的脸垮了下来。
她让唐棠去喊大龙到医院租轮椅,等唐棠出门了,她语气也变冷了:“你不要每次都在粉丝的问题上拎不清。”
郑敏冷笑:“粉丝有换偶像的权利,你没有选择粉丝的权利,你不去笼络粉丝,粉丝只会慢慢流失。你多大了,还以为这是耍手段?我还就告诉你,许如虹,要不是公司,你这个性格早就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了。”
郑敏把如虹骂了一通。
如虹开始时脸色很不好看,听完之后倒平静了。
她笑:“敏姐,我知道为什么你事业干的这么好了。”
郑敏问:“怎么?”
唐棠收拾好了,过来扶如虹下楼。
如虹站起来,笑说:“因为我今天才发现,你是季惟东的信徒。”
郑敏一顿,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还好意思说我,你讲起话来,简直和季总一模一样,刺的人生疼。”
如虹听她这么说,停下,扭脸一瞥,皱眉道:“原来我这么刻薄。”
又对唐棠说:“下次我讲话难听,你记得提醒我。”
唐棠一头雾水,但被牵连进来,只好唯唯诺诺“哦”了一声。
如虹被扶着走到楼下,大龙去附近的小医院租轮椅还没回来。恰好王姨正坐在走廊下择菜,如虹就搬了个椅子坐旁边和她聊天。
王姨问:“你多大了?”
如虹说:“23。”
王姨笑:“23好啊,一枝花的年纪。现在你们年轻人结婚晚,想当初我23岁那年,都嫁人了。”
“您多大了?”如虹问。
“满打满算虚岁55了,老啦。”
“哪有,您一点也不显老。”如虹笑,“和周烈出门,说是姐弟都有人信呢。”
王姨摇头,笑:“我老了,不是外表上的,是心老了。”她叹了口气,择菜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什么,满是感怀的样子,笑说,“老周没了六年了,我也老了六年,今年周烈他哥也去了,我就更加老了……”
如虹的整颗心都莫名湿润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谈及老死,竟还能这样温柔和煦的笑着,仿佛在慢悠悠的讲着过去发生的故事。
“我想起一个词,怎么说来着……”王姨顿了一会,才叹了一声,“哦对,行将就木。我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再陪周烈两年,起码看着他结婚……”
如虹很想说些什么,但她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
于是只好这么淡淡听着。
过堂风悠悠吹荡,吹开了如虹的裙角,她膝盖上的伤露了出来,王姨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摔那么厉害?”
如虹把裙子拉下来盖上膝盖,笑说:“就是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肉伤。”
“你等会哈。”
王姨起身去里屋了。
这时候大门口忽然有人叫门,唐棠没听出来是谁,忙去开门:“大龙这么快吗?”
如虹却听出是周烈回来了。
果然,大门开了,周烈骑着他的电动车,加足了电冲进门。
门外蹲守的私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坐在廊下的如虹,顿时爆发一阵尖叫声。
周烈下车后三两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嘭”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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