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天道方程式 第173节
    仅仅过了半刻钟,行什的叫声低沉下去,最终不再挣扎。
    龙鳞重新飞回到洛轻轻身边,轻薄的剑身上看不到一丝血迹。
    而眼前的精怪则完全变了个模样。
    它的身形依旧庞大,只是轮廓不再完整,但凡凸出的部位,基本都被削平,全身上下皆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胸口更是被剑刃凿出了一个大洞。
    显然洛轻轻不会对一只喜食人心的精手下留情。
    哪怕它生命力再强,到这一步也不可能活下来。
    夏凡心里忍不住生出感慨,大概是枢密府也知道,只凭死物的防御手段无法阻挡住真正的敌人,因此加入了活生生的防卫者。
    可惜这只精看似强大,但对手都不是寻常方士——一个乃寿命超过百年的活死人,一个为新觉醒的倾听者。在两人的联合进攻之下,压根就不需要讲究什么术法克制。
    当它淌出的血与大片地板混合在一起时,众人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嗡鸣声。
    四人互看一眼,快步奔至石门外。
    之前消失的通道又重现眼前。
    不过……通道的走向变得不同了。
    这一次,它俨然是往更底层的方向去的。
    “还是我先吧。”
    洛轻轻带头走进新通道,其余人紧随其后——约莫两三分钟后,大家感到眼前陡然一亮。
    一个近五百平的地下库房出现在四人面前。
    它整体呈圆柱状,高约七八米,墙面由一块块石砖搭砌而成。在这些砖墙上,能看到多个黑黝黝的门洞——它们应该就是其他通道的出口。不过从房间的陈设和状态来看,此地还没有被入侵过的迹象。
    换而言之,自打枢密府被封锁之后,他们是第一批抵达录部大殿底层的人。
    “这次走对了吗?”夏凡看向千言。
    “应该没错了,这儿就是录部底层中枢。”后者确认道,“看到那些柜子了吗?一些重要文档都会存放在此处。”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摸吧——不,是检查才对。”
    话虽如此,夏凡却有一项更要紧的工作亟待完成。
    他放下背包,取出折叠好的天线。时间不等人——他需要抢在底层还未被更多人攻破前,将无线电接出去。
    听起来很艰巨,但实际上这种地方一般都设有单独的通风井,不然蜡烛一点,底层用不了多久就能闷死人。
    循着时有时无的凉风,夏凡找到了一处被铁栅栏挡住的通气孔。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拆开栅栏,让黎变为狐狸形态,把天线一路架至井口外,中间的空缺部位再用铜线连接。最后选择隐蔽的位置,接上讯音仪。
    “行了,调试我一个人来就好。”夏凡伸手揉了揉黎的耳朵,“你去找你想要找的东西吧。”
    狐妖露出不安的神情。
    “怎么,好不容易有寻得答案的机会,你倒犹豫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曾做好了投入数十年、甚至一生的打算。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一些“可能”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管你找到了什么,都会有许多人陪着你一起承受。”夏凡低声道,“你不是以前那个只在夜里出没的独行侠了。”
    黎凝视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去了。”
    “嗯。”
    假如狐妖的师父真是一名青剑,那就一定会在总府留下线索,不管是名录也好、事件记述也罢,只要确认了姓名身份,顺藤摸瓜找出其下落便不再是难事。
    夏凡将注意力集中到手头的事上来,他一步步提高讯音仪的功率,同时对着话筒反复询问——为了避免杂音泄露,他还特意将扩音器围上纸壳和棉布,做成了简易的听筒状。
    尝试了约莫十来分钟,夏凡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嗞嗞……喂,是夏凡吗?”
    那边俨然是公主在传讯,而且受他影响,已经能熟练运用“喂”这个招呼词了。
    “没错,是我,总算能联系上了。”
    “所以……嗞嗞……你现在在哪?”
    “枢密总府,录部大殿底层中枢。”
    “你居然真潜进去了?”宁婉君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连我都没有到过那个地方。”
    “毕竟这儿如今只是个空壳而已。对了,不知精灵那边……”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接着听筒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等再次响起时,已换成了赛妮亚大祭司的声音。
    “夏凡阁下,西极之地目前一共有四种主流语言,能听懂它们的岛民,我已经都叫到公主殿下的山庄里来了。”
    第275章 所藏之宝
    ……
    这一搜就是一天两夜。
    不得不说,枢密府里藏着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比如说一整柜的法器图纸。
    夏凡发现自己看得懂的不多,但在千言和洛轻轻的分析下,认为这些法器都是可以用于个人作战的利器,有杀伤型的,也有防御型的。在柜子最底层,她们还找到了一套阵法设计图。
    夏凡决定让千言当场复刻,能抄录多少就抄录多少。
    在他看来,法器的本质是一种将气转化为能量的工具,能量可以用来杀敌,自然也可以拿来做别的事情。它只要求使用者了解其原理即可驱动,跳过了天性属类这个常规施术的鸿沟,哪怕最终功效因人而异,至少也能起到普遍适用的效果。
    除了摆放在柜子里的文档秘录,洛轻轻还在墙上和地上找到了好几个密格——它们同样带有机关,但都被龙鳞轻松化解。这些密格中盛有不少珍稀之物,例如罕见的陨铁、裹挟虫豸的琥珀,都算是方士渴求的强大药引。还有一些直接就是金银珠宝,不过比起前几种东西,已难以引起众人的兴趣。
    可惜的是,四人只能在中枢区域翻箱倒柜。洛轻轻能感受到这地方还连接着更多隐秘之处,但始终找不到开启密道的方法。
    另外,她还在一张幕布后发现了一扇厚重的铁门。
    此门的尺寸和寻常房门相差无几,门上光滑锃亮,还能看到油脂擦拭的痕迹,显然被保养得很好。
    洛轻轻用龙鳞从门缝处插入,依旧很难穿透门扉,这意味着它的厚度已经超过了半臂,哪怕用火炮都难以洞穿。
    大家合计一番后,夏凡接手了撬门工作。
    他在观察完锁孔后,将天线用剩下的一小截铜丝塞入孔内,再施展出一重流光术。既然是锁孔,必然不会考虑到电流能否畅通导出,每一个金属触点都能形成短路。如此反复近百次,锁具和插销最终都被电流带来的高热融成了软塌塌的半固态物质。
    接着他用力一撞。
    门扉轰然错开了一条细缝。
    闻声而来的众人齐心协力,将沉重的铁门一点点推开,一个新的小房间呈现于大家眼中。
    它约有五六米长宽,除开门这一侧,另外三面墙边都各摆放着三张木台,木台上方则悬挂着一个透明水晶方盒。
    不是每一个盒子中都装有东西,或者说其中大半都是空的,只有三个水晶盒中盛着一颗散发出黑色雾气的小球。
    夏凡凑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一颗眼球!而且在雾气的包裹下,那玩意似乎并未死去,仍在左右转动。当他看清那是颗眼球时,眼球也盯住了他。刹那间,它周边的黑雾涌动得似乎更浓郁了一些。
    “录部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看就让人觉得恶心。”黎皱起眉头道。
    “难道这里存着的东西是——”千言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快步上前,翻开木台上的书卷,面色微微一凛,“果然……”
    “果然什么?”
    “这个房间是用来存放仙术的。”她凝声说道。
    三人的手脚都不由得放轻下来。
    “仙术……你是指这些眼珠吗?”
    “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千言压低声音,“仙术在百年前就是术法界的最高机密,被人认为是天道的馈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倾听者的专属之物。我虽然说过,永国最后十年已经开发出传承仙术的技术,但具体是什么的情况,方家和我亦无从知晓。”
    “现在,我算是见到了实物——”
    她伸出手指,指向一只眼珠,指尖凝聚出尖锐的冰锥。
    “等下,你要干什么?”夏凡突然意识到她的打算,猛地抬起了她的手臂。
    冰锥如箭般射出,砸在了头顶的墙壁上。
    “放开我,我要解放他们!”
    “这里是京畿枢密府,你冷静点!”夏凡索性单手将她搂起,摆放到了远离水晶盒的一边,“还有……解放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千言咬了咬嘴唇,“传承的代价是前任持有者的性命,我以前一直在想,它到底是如何实现的,现在我明白了。积与气的糅合,用混沌来维持住意识不散,直到注入新的使用者体内——那不是一个单纯的眼珠,而是上一任方士的意识!”
    “他们被囚禁在这狭小的地方无法动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只要不出现下一个继任者,他们就会永远如此。而其中的一些人,我或许与他们并肩作战过……”
    “原来如此。”夏凡理解的点点头,“不过别忘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枢密府或许可以接受我们是为了调查才进入此地,但绝不会对仙术的损失熟视无睹。情况若是更坏一点,万一他们不认为仙术是被毁掉了,而是怀疑我们独占了仙术,那我们这辈子就别想离开京畿了。”
    片刻之后千言总算镇定下来,“……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做此事。”
    “如果他们真是百年前的人,意识也还保留着,那能不能让他们再活过来?”黎好奇道。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意识被混沌侵蚀还能恢复如初的例子,”千言摇摇头,“在死之前,他们会失去大半个自我,并一直承受吞噬带来的痛苦,仅此而已。”
    “除了这个法子外,就没有别的手段传承仙术了么?”
    “如果有,他们早就用了。”千言看向洛轻轻,“你应该很清楚吧?那些东西像突然出现在你脑海里一般,很难用现有的语言去形容。即便通过特殊的术法提取出来,也就像这书册上所记载的内容一样,根本不能被常人所理解。”
    夏凡翻开其中一本,打算看看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即使倾听者之间也不行吗?”
    “术法的原理各不相同,哪怕是倾听者,观摩一个截然不同的仙术也完全超出了其能力范围。”
    “是么……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能看懂?”夏凡不解道。
    “你说什么?”其余三人不由得一愣。
    “不是说立刻就能明白……但,多花点时间的话,我或许知道它在说什么。”夏凡喃喃道。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一张复杂到极致的“电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