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青与小弥真扮演者共同出席《云仙录》开机仪式”。
宋俊杰拉开嘴角,“吃吃”地笑了起来,手指在那浓艳女子的脸上点了点,呓语般地道:“就是你……凶手……最后一个了……”
话语声渐低,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再一次蠕动起来,腥红血膜的下方,肉瘤与尖锐的口器隔着肉膜鼓起又落下,嘈杂的电流声夹杂在嘶鸣般的低语中:
“哦,厄运,厄运,多么迷人,多么甜美,那荆冠上的珍珠,那毒液里的玫瑰,畅饮吧,这最后的甘甜的汁水,毁灭吧,第十三个堕落的魂灵,让这世界在吾主的怀抱中沉睡……”
漆黑的指甲触在妆容精致的女子的脸上,反复地描画着,似是对那桃花般的容颜爱不释手,古怪的音调似咏叹、似吟唱,又如念诵虔诚而古老的咒语,以期待强大未知之物的降临。
“厄运……多么难得的厄运……厄运缠身的灵魂啊……尔将以解脱回报吾主的恩泽……”
宋俊杰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如同被人一刀砍断,身体四周涌起了浓浓的红雾。那雾气仿佛有着极强的腐蚀作用,他的衣服开始冒出浓烟,被蚀化的血肉渗出油脂、滋滋作响,白胖的蛆虫与流淌着黄色浊液的肉蚜从腐蚀的衣物与皮肤中钻出来,啃噬着他的血肉,粘着腐肉的衣服碎片一块块从他的身上掉落。
他慢慢地抬起头,长着腥红肉膜的脸上,多出了三个细长的血洞,眼睛位置的两个血洞向下弯着、嘴巴部位的血洞则向上翘,组合成了一张诡异的、血肉淋漓的笑脸。
他笑着、笑着,伸出尖利的指甲,在那张大头照的合影上轻轻划过。
“呲——”屏幕被指尖下发出刺耳的声音,照片上的两张笑脸歪倒了过去,扭曲的黑红雾气从他的指尖钻进屏幕,两个女子的头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黑红色的旋涡。
“好了……好了……背叛者终将偿还……虔信者必得永生……”
他低声呢喃着,转椅下方的地面上,骤然亮起血色的符文。
那是一个复杂的、套嵌着双重六芒星的图案,图案正中是一只漆黑的尖角,此时,恐怖的气息正从尖角上散发出来,刺向天花板,刺向窗外污浊湿冷的雾气,刺向被霓虹照亮的夜空……
第110章 一苏的NG
南方四月的初晨,轻寒恻恻,薄雾如烟。
苏音蹲在田陇的一角,身边数畦春韭绿,再远些,便是零星地开着油菜花的菜田了。
二月时,这里应是烂漫绚丽的景致,而此际,看着这一大片沐浴在晨雾中潮湿的绿,苏音唯一的感觉便是:
本宫快死了。
被活生生给磨死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棉大衣,埋着脑袋、揣着两手,努力将自己裹成一颗土豆。
凌晨五点,姑苏远郊的天空尚未亮透,东边现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密布的铅云如宣纸上泼翻的墨迹,浓黑与浅灰交错着,将那微白迫得只余一线,风里亦有了些许凉润的气息。
天气预报上说,从南方而来的雨带,一路北上,预计将会在今天傍晚影响帝都,而地处江南的姑苏,雨则来得更早些,此时已是阴穹如盖,空气里的湿意越来深重。
苏音将脑袋埋进膝弯,田野与微风携来清润的气息,像轻盈的微凉的羽毛,撩拨着她的鼻端。
这一丝清冷,便是她察知自己依旧还活着的、唯一的证明。
本宫真的快不行了。
昨天的那场哭戏,她连续NG一百零八次。
一百零八次啊同志们,这是什么概念?
若将这一零八次NG当成一个换算单位,则本剧主演——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金龙奖影帝卫砺锋——差不多要等拍完一整套系列剧,才能够得上一苏的NG数。
退一步说,就算是演技逊他数筹的徐黛真,也要拍上个十天半月,NG量才能达到一苏。
而苏音,仅是这一场哭戏,便创下了精品剧场NG的最高纪录。
据小场记表示,自精品剧场开拍以来,苏音不仅达成了连续NG数最高的成就,亦是打破连续NG一百次这个纪录的第一人——此前最接近这个数值的,是某位当红小生——他连续NG了八十六回。
听说,他是骂骂咧咧地离开剧组的,走之后便放出豪言,以后“就算是死”、就算马上自断前程,他也绝不会再接精品剧场的活儿了。
可是,就算是这位小生,那也比苏音少NG了二十几回呢。
苏音往田陇的边缘靠了靠,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萎蘼不振的气息,她觉出自己的脚下正在生出植物根系,将会就此扎根于这片仲春的田野里,变成一颗真正的土豆。
她错了,真的。她就不该在小赵跟前说大话,说什么“NG了九回好想死”。
呵呵,九回?九回那是基操好不好?
于她而言,个位数的NG实在不能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如《云仙录》那般一遍就OK的,那才是突发性异常事件,完全能够入选苏十八演艺生涯的至上高光时刻。
而这一百零八回NG,亦尚不足以覆盖苏音此次在剧中总NG数的一半。在另外几场戏里,她NG了也就差不多两三百次吧。
“呵呵,呵呵呵……”
绝望的低笑声从一坨大衣里传出,在冷寂荒芜的田野里,这情景堪称诡异,然而,走过路过的工作人员却皆是一脸淡定,仿佛根本就瞧不见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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