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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搭一唱,三言两语便支起了一张大网,将满堂宾客统统拖进臭水沟,人人都滚了一身腥和泥。
    一时间,假姨娘与魏家修士大打出手,真姨娘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哭大闹,魏家子孙各怀鬼胎激情扯吊,满堂宾客或翻脸怒骂、或高声喊冤、或互相揭发举报,楚夫人以不变应万变,简单来说就是两手一摊,与我无关……
    原本风光无限的大婚现场,如今已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成了群魔乱舞的地狱笑话。
    小丑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
    魏震华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彰显魏家权威的婚礼毁于一旦,自己引以为豪的好大儿、好大孙们沉迷夺嫡,互相指控对方谋害亲爹,却没人给亲爹本爹一个眼神,任由他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在黎幽和聂昭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口相声中走向死亡。
    至于他心爱的贾姨娘和小儿子,早已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真是一群孝子啊。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救……我……”
    鲲鹏台获承光上神庇佑,不知寒暑,四季温暖如春。
    然而此时此刻,魏震华却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
    好冷,好冷,好冷……
    原来,他心心念念追求的“香火”,竟然是这样一种毫无温度的东西吗?
    “啊、啊……”
    魏震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神智却空前清醒,只能在漫长的痛苦中一点一滴感受生命流失。
    他目光虚无,表情空洞,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脆弱的破碎感。
    物理上的破碎感。
    数十年前,他的戟儿先走一步,被一味彩虹小马亲自研发、投放市场的猛药粉碎到无法复原。
    如今,在粉红狐狸精心调配的另一味猛药下,他长着戟儿的脑子终于启程上路,与他失散多年的戟儿在地狱团圆,成就了一场完美的双向奔赴。
    春风得意的种马文男主,最终求仁得仁,求种得种,迎来了最适合他的结局。
    开玩笑的。
    在他接受审判之前,黎幽决不会投下致死的毒药。
    他的痛苦,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结束呢?
    ……
    同一时刻,大殿之外。
    位于鲲鹏台一角的“灵兽苑”,门边一条幽暗花径上,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清瘦人影,正是打扮成小厮模样的葛织娘。
    她扶着一辆做工精巧的手推车,车上满载各色鸟笼,有大有小,有圆有方,有华贵奢侈的金镶玉,也有充满野趣的绿竹笼,其中隐约可见跳跃的鸟影。
    “妹妹们,再忍忍。就快到了。”
    葛织娘到底是在仙界当过差的人,气度沉稳,不紧不慢,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步步走向距离灵兽苑不远的一座高台。
    这座高台,名为“放生台”。
    魏家穷奢极欲又附庸风雅,一边搜罗天下奇珍异兽打造灵兽苑,一边假惺惺地在灵兽苑一侧建了座放生台,专门用来“放生”一些不够名贵、不够稀有的鸟雀,博一个宽宏慈悲的好名声。
    今日魏家大婚,魏震华早早吩咐下去,要求灵兽苑准备一批鸟雀,在洞房花烛之夜放飞天空,为新婚夫妇祈福。
    聂昭便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让葛织娘顶替灵兽苑看守,其他少女们变为鸟雀模样,一同离开宗祠前往放生台。
    大婚当日,宾客如云,魏家内部大多数错综复杂的法阵均已撤去,仅剩下最外侧一道鲲鹏台大阵。
    据阿瑛所说,每次放生的时候,大阵都会开启一道仅容鸟雀通过的缝隙,成为鲲鹏台唯一与外界相连的出口。
    葛织娘所要做的,就是趁此机会,带着少女们穿过这道缝隙,飞往魏家再也追赶不到的天空。
    为此,就需要设法扩大裂隙——
    “守卫大哥,我将要放飞的鸟雀送来了。”
    葛织娘在放生台前站定,客客气气行了个礼,又乖觉地向守卫掌心塞了枚灵石。
    “我一直在灵兽苑当差,头一次办这么大的差事,守卫大哥多担待。”
    守卫笑得见牙不见眼,自然满口答应:“放心,不就是放个鸟吗,有什么难的?待会儿我们打开法阵,我将那缺口指给你看,你只管驱使鸟雀往那边飞就是了。”
    葛织娘微笑道:“多谢大哥。”
    于是,就在聂昭和黎幽大闹婚礼现场的时候,远离灯红酒绿、锣鼓喧嚣的放生台上,守卫喜滋滋地将灵石揣进兜里,懒洋洋地转过身去,背对葛织娘开启法阵。
    他抬手指向夜空:“喏,瞧见没有?就咱们头顶上,南方那个位置……”
    守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一枚薄如蝉翼的利刃从他颈边大动脉掠过,切开了一道半寸深的血口子。
    葛织娘温婉柔和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劳驾大哥,再帮我一个忙。这缺口太小了,怕是放不走这么多鸟儿,能否请你再开大些?”
    “你——”
    守卫下意识想呼唤同伴,却只听见“扑通”、“扑通”几声闷响,其他守卫纷纷倒地,脖子上缠绕着一圈白绫似的柔软纸带。
    “劳驾。”
    葛织娘踏近一步,步履轻盈,却似重重踩在他胸口。
    眼看纸刃下一秒就要割断他气管,守卫不敢呼救,只能拼命将自己缩成一团,打着哆嗦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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