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秀说到此处,似乎有些黯然神伤,在聂昭追问下草草回答了几个问题,诸如太阴殿是谁当家、最近是否要外出办事、何时启程之类,便无心再叙,摆了摆手匆匆离去。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
在她身后,聂昭一手捻着那支珠钗,薄薄一层假笑浮在皮肉表面,漆黑眼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乍一看比妖魔更像妖魔。
找到了。
自从穿越以来,除了“回家”之外,她头一次找到了自己想要实现的小目标。
——首先,就加入仙界纪检委,给这位傻×且自信的上神点播一首《铁窗泪》吧。
至于方法,在这段虚与委蛇争取到的时间里,她早就已经想到了。
……
……
数日后。
和往常一般风平浪静、水波不兴的表象之下,一则匪夷所思的消息在仙界迅速流传开来,激起无数涟漪。
据说,清玄上神的“新娘”聂昭,从他严防死守的婚房之中,如同原地蒸发一般消失了踪影。
……严格来说,这条传闻并不准确。
因为聂昭不是失踪,而是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越狱。
越狱之前,她还炸了清玄上神的房子。
第2章 下地
仙界高居云海之上,九霄之巅,与星辰日月为邻,当得起一句“此景只应天上有”。身处其间,只见处处辉煌壮丽,琼楼玉宇,桂殿兰宫,建筑之华美、气派之恢弘不亚于其高度,不是凡间宫阙可比。
也正因如此,当这座宫殿坍塌的时候,别有一番惨烈的、毁灭性的美感。
用人话来说就是——
好他*的爽啊!!!!
巨响过后,铺满金黄琉璃瓦的屋顶被炸塌半边,剩下半边摇摇欲坠,一个劲儿窸窸窣窣地往下掉渣,好像一个面如金纸、半身不遂的病人,一口气将断未断,要死不活地垮塌着肩膀。
紧锁的房门被一股大力震飞,落地断裂成四截,连带着门上大红的“囍”字也遭了殃,拦腰一分为二,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至于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玉器,小件的不知所踪,大件的七零八落滚了一地,一个赛一个的灰头土脸。若是让不知情的现代人看见,可能会误以为是小商品批发市场。
“这……这是……”
“怎会如此……?!”
辰星殿众人闻声赶到的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绝人寰、惨无天日、惨不忍睹的景象。
因为真的很惨,所以要说三遍。
近百年来天下太平,辰星殿风头正盛,众人都做惯了人上人、仙上仙,何等安逸舒坦,几时见过这番惨状?
前日与聂昭拌嘴的小姑娘当场变了脸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她、她人呢?怎么不见了?”
“……”
郁秀同样一脸茫然,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惨状发愣,“这……难道是聂姑娘……”
立刻有人反驳:“不可能!她灵力低微,仙术都是我们教的,充其量只能生个火、打个雷,怎么可能炸了上神的宫殿?!”
郁秀沉吟着道:“聂姑娘聪慧机敏,触类旁通,不到半月便已掌握仙术诀窍,天赋远胜于你我。她唯一的弱点,只在于缺乏灵力。”
“说到灵力,倒是有一种可能……”
她试图冷静分析,但越是分析,便越是有个难以置信的疯狂想象浮出脑海。
在如今的仙界,真有人会做出这种事吗?
……
正所谓“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聂昭已经借着喧声掩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辰星殿。
仙界幅员辽阔,天帝与五曜上神各据一方,连绵不绝的殿宇好似空中庭院,其间有漫天星海相隔。
如今,聂昭正徜徉于这片星海之中。
无数流萤般明亮闪烁的金色光点,在她身侧盘旋飞舞,又凝聚为一条条流动的光带,在她脚下铺出道路,朝向广袤无垠的夜空延展开去。
聂昭穿行其间,背对苍茫夜幕,足踏绚烂天河,仿佛置身于瑰丽奇绝的幻境一般。
这条“星路”并不好走,犹如湖上泛舟,需要时刻像划桨一样调动全身灵力,集中全副精神,才能在流动的星光中前进。
更何况,星光编织而成的道路错综复杂,凡人第一次飞升,大多会在其中迷失方向。若没有前辈引路,很少有人能准确地抵达目的地。
正因如此,辰星殿之人没有想到,聂昭刚一脱身就直奔星海而去,毫不犹豫地投身其间。
“嚯……就这?”
她不仅没有迷路,甚至还有余力自言自语,“这不是挺简单的?”
论操纵灵力的技巧,通过这些时日与仙侍们交流切磋,她已经建立了充分的自信。
这个世界看着像玄幻高魔,其实也没高到哪里去,光就基础法术这一块而言,与现代理工科相比,那可真是太简单了。
至于认路,在她穿越之前,清玄上神曾多次带原主外出,来回好几趟在星海中穿行。
原主当时身心枯槁,对这番奇景毫无感触。但聂昭通过追溯她的记忆,再与郁秀透露的口风对比,很快便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线。
不多时,她的目的地便如同鲸鱼出水一般,从夜色间缓缓浮现出巍峨的轮廓,屹然矗立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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