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完自己如何恪守职责,接下来就是相对于苏培的身份来说来说,比较次要的部分,比如德妃的反应,以及十四阿哥的要求。
苏培不敢掉以轻心,德妃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以及十四阿哥的表情,他都如实转达了。
胤禛坐在书案后,整个人如冰雕般冰冷,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看得苏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刻会突然暴起杀人。
苏培以前曾做了个梦,在梦中,他妈完全无视他,无论他怎么闹,怎么吵,他妈都无动于衷。
他的所有悲愤,难过,愤怒,伤心,都好似在唱独角戏。
那种恨不得毁灭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抓狂又无力,苏培醒来后,许久都不能平静,迄今都清楚记得。
他心想,胤禛此时也应该与他那时差不多的感受。
德妃的态度,甚至还不如无视呢。
苏培觉得他不配,可还是不由自主有一丢丢同情此时的胤禛。
同样都是儿子,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过了许久,苏培才等来胤禛的回答:“再摘几筐送去十四府上,然后,将柿子树都砍掉,一把火烧了。”
苏培震惊,抬眼看向胤禛,他依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额头的青筋却狰狞着,压抑,愤怒地跳跃。
从梦中,苏培也学到了一件事,无视最有杀伤力,不在意的话就不会受伤。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本来这种事情轮不到他一个奴才出头,可主子遭殃,他也落不了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说道:“爷,奴才这就再跑一趟庄子。不过爷,奴才有句话,虽然逾距,却不敢不说。”
胤禛望着他,简要地说道:“说!”
苏培咽下了口水,紧张地说道:“若是十四爷还记着柿子,明年再提出来,德妃娘娘得知爷的柿子树都砍了,再去皇上面前提一嘴,爷只怕难以解释。”
胤禛胸脯上下起伏着,只死死盯住苏培。良久之后,他闭上眼,呼吸吐纳,再睁开眼,眼神已恢复了清明,说道:“不用你再跑一趟,差其他人明天再去摘几篮子,不,将所有的柿子都摘下来送进十四府上,他既然喜欢,就让他吃个够。”
苏培长长舒了口气,胤禛生生死忍住了,总算不用砍树,他也不用再顶着寒风骑马来回,心里不免小小的得意,好像他还是有点作用,脑子也好了不少呢!
关键是,胤禛不仅聪明,还能克制隐忍,听得去他这种忠臣的谏言,会不成大事才怪,这个主子,能相处。
来到屋外,脸颊红扑扑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徐阿水从耳房迎了上前,苏培心中为他默哀了一瞬,上前吩咐了再去摘柿子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多叮嘱了一句:“你得亲自盯着,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徐阿水吸了吸鼻子,喜笑颜开应了,拍着胸脯做了保证:“苏爷爷尽管放心,小的包管把差事办得妥妥当当。”
苏培看着他占了大便宜的模样,愣了下回过神,去十四府上送柿子有打赏,能赚到银子,哪怕再冷他也乐意跑腿。
丢了一笔银子,苏培不免还是有点心疼,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他才想起先前在庄子里吃过了些茶水点心,心里又惦记着事情,他连午饭都还没吃过呢。
还真是废寝忘食啊!
苏培自我感动了一会,不想还好,一想肚子就饿得咕咕响,打算先去厨房找点吃食垫下肚子,可瞧着如尊门神般守在门口的高良,心里直骂街。
就是到了大清,还逃不掉内卷。若是在三伏三九天,高良也守在门外,难道他也要跟着一起挨热挨冻?
左右衡量之后,苏培虽不情不愿,还是磨蹭着走到门边扮门神。
高良拿余光瞄了他一眼,纹丝不动立着,全无搭话的意思,苏培也闭上了嘴,半闭上眼睛养神。
只是他的站立功夫还不到家,过了没多久腿就开始又冷又麻,左右脚来回换着支撑身体,站得东倒西歪。
突然,高良转身进了屋,苏培呆了一瞬,赶紧抢着跟进去,高良已经上前恭敬请安:“爷,天黑了,可要奴才掌灯?”
胤禛不置可否唔了声,高良上前拿出火折子点亮了灯盏,苏培也不肯落后,拿出了荷包揣着不离身的火折子。
高良依次点亮了莲花枝灯盏上的两朵莲花,苏培眼珠一转,飞快走到案桌前,先点亮了胤禛身边的灯。
眼前瞬间亮堂,胤禛下意识抬起头,看到苏培在灯盏下笑得灿烂的脸,他不禁也跟着笑起来,说道:“你怎地还在,没有回去歇息?”
苏培心道还不是因为高良内卷,他笑得很是谦虚,不要脸说道:“爷比奴才辛苦都未曾歇息,奴才哪有脸回去歇着。”
胤禛失笑,说道:“那你上前来磨墨吧,待我写完之后就传饭。”
苏培立刻应是,很是小人得志,拿眼角斜向高良,恰与他略微复杂的目光相遇,心中的得意更甚了。
小样,跟爷斗!
爷可是伺候过猫大爷的人,在猫大爷面前,爷是没有任何自尊的。
铲屎投喂是基本,低声下气,求着猫大爷赏冷眼的事情做得早已拿心应手。
苏培早就想清楚了,胤禛,以后就是他的新猫大爷!
第12章
苏培伺候胤禛写完字,高良默不作声上前收起笔墨砚台,他顿了下,转身走出屋传了热水,跟着前去伺候胤禛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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