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支分神留意前方的战况,对这叫骂声充耳不闻。
那悍僧夺步要来撩他,却被为首一人拦住,只见那人单手握了双斧,腾出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块金牌展示,发话道,“我们是宗院陀部门下,为除林中恶兽前来此处,还请这位师傅莫妨碍公职。”听口吻像是这一众的领头人。
陀部是宗院尚武堂三部之一,其余还有行部、檀部,部内成员由宗主亲自划拨调配,是一支专门执行朝中公职的僧兵队。
薛支看那金牌,上面果真刻着“陀部”二字,他便行了一礼,道,“原来是陀部高僧,失敬失敬。”
那头善缘战得手忙脚乱,嘴巴也不闲着,叫道,“失什么个敬?方才那陀子骂你贼衲子,你该回敬回敬才是!”
薛支没理她,恭敬道:“高僧要办公职,小僧岂敢造次?只是恶兽一说又从何而来?”
那手持金牌的陀头道,“众村民追赶恶兽,至此不见了踪影,料想是躲进洞里。”
薛支笑道,“小僧刚自窟内出来,若里面真有恶兽,小僧又怎会毫发无伤?”
那陀头一时哑然,倒是骂人的陀子发难了,“如果那恶兽是你二人饲养,当然不会伤到主子,你收起来的那一大包鲜肉,喂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陀头旁另一人窃语道,“这会儿青川路还未解封,这二人来得蹊跷。”
那陀头听了眼神一变,挥手喝道,“拿下,带回宗院侯审!”
这一声令下,当即跳出十来个陀子把薛支围住,当先那骂人的悍僧,把大斧敲的铿铿作响,粗声威胁,“聪明的就束手就擒。”把斧交在一处,伸手要抓他衣襟。
薛支斜支龙头杖轻轻一拨,便把那悍僧的手拨了开,另有数个陀子自两侧包抄扑来,都被龙头杖点开。
陀头见薛支出手利落,心知他颇有点本事,便对众僧道,“无需留手,就是不慎打死了,也是这厮反抗所致,怪不到我们头上!”
听了这番话,众陀子凶相毕露,抡起大斧一涌而上,端的是要把人乱斧劈烂的势头。
薛支脚不离地,支着杖子指东打西,叫那群陀子进不到三步以内,他留了七八分气力,只凭着一点一送,就把扑过来的陀子挨个推开,被推开的陀子不痛不痒又再冲上前,这般来回重复,不像在激战,倒更似玩游戏。
陀头见状,掉头朝后方喝道,“当是戏耍孩童吗?还不快快拿下那女子!”
原来在另一边,众陀子虽然困住了善缘,却见对方是个小女孩儿,颇不上心,只留一人与她过招,其他人都在一旁围观,而动手的陀子也漫不经心,发招缓慢,似乎故意留空档让她避过。
这会儿陀头发号施令,众人只得收敛玩兴,合力围攻。
善缘气力拼不过人,身法却异常敏捷,在横七竖八交织的斧刃下东窜西跳,纵然脱不出身,别人也捞不着她。
薛支本还担心她寡不敌众,见这光景,更确定她来的不简单。
这时初阳已升至梢头,青川路不久便要解封,薛支想混在人潮中进入港口,便打算让这些陀子美美睡上一觉。
他先前说话时已将人数算好,共有五十八人,洞口二十五人,跟善缘缠战的有二十人,还有十二人守在陀头身边。
薛支暗中拿捏劲道,不仅要确保一击得手,还不能伤人性命,正待下重手,突然身后霹雳一响,登时地动山摇,轰声大作,窟顶上碎石土屑被震得成片往下坠落,一股呛人的气味钻入鼻间。
薛支闻出这是火炭的气味,估计他们用了开山炸药。
陀头一打响指,大笑,“成了!”
善缘跳起避开横削而来的大斧,前脚掌在斧背上一点,借力使力腾到半空中一看,只见土岗后方山石崩飞,滚滚黄烟挟风四散,霎时间将周围一圈林荫染成黄色。
她看得呆了,睁大双眼道,“怎么回事?”猛然意识到土石崩落的位置恰恰是那一大两小三只雷豹栖息的洞窟,只在心中暗叫“大意”。
原来这拨陀子兵分两路,一路在洞前围堵,一路绕到山侧安置炸药,就算前方入口不通,也能自造一个入口直捣黄龙。
这些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就这片刻间的分神,却叫敌手钻了空子,底下一陀子瞅准时机,一把捉住善缘的脚踝往下拖拽。
善缘忙把腰身一扭,飞出右脚朝他颈后倒勾。
那陀子压根没把善缘当盘菜,只道女人家的花拳绣腿没几两重,见她反踢过来全然不加防备,岂知这一脚用意甚是毒辣,把着力点放在脚尖上,不偏不倚正戳在后脑枕骨部位的脑海穴上。
俗话说“魂锁七窍,脑命相连”,意指头部七窍和脑部是人体最难练的要害部位,只要摸对那个点,稍许用力打击,就有可能致人于死地。
那陀子挨这一下,当场口吐白沫,扑倒在地抽搐不止,若非善缘弱在劲道上,这一脚足以致命。
众陀子见倒了同门,全都狂性大发,乱斧一齐杀上。善缘纵身跳到树顶上,从这边梢头跃到那边梢头,像只灵巧的燕子翩然飞舞,只眨眼间便跳到洞口前的空地上。
左右陀子追不上她的速度,眼睁睁看她脚底生风般掠到薛支身后。
众人都被这一手轻身功夫给惊得合不拢嘴,她便趁那些陀子怔愣的当儿拉着薛支往洞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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