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像他的模样,咯咯的笑,他从屏风后进来,见我穿着他衣衫偷乐的样子,摇摇头:公主。
我挥着袖子扑进他怀中:像不像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
他搂着我,无奈的摇摇头:倒像哪家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衣裳。
我攀在他胸口,皱皱鼻:你衣服怎么这般的香,香囊也鲜艳的紧,是哪个小宫女送你的。
他含笑着道:只不过是库房里分香染的,香囊也是小九儿拿来的,何来的小宫女,公主倒是警觉的厉害。
除了我,可不许有别的女人的东西。乖乖的任如意解下衣裳,他哄我道:就公主一人就让小人操碎了心。
我哼一声,想起来意:蕊淑妃那事,真的是那两个才人所为?
他轻哼一声:真也罢,假也罢。各人的心愿都了,这样就够了。
我盯着他:那俩个才人,是被屈杀的罢。
他但笑不语。
我摇摇他的袖子央求:如意,你回来,别再呆在皇后身边,我怕。
公主怕什么?他的指尖在我发间穿梭梳理。
做多了坏事,会遭报应的。
他沉醉埋首在我发间:小人给公主梳头吧。
我的发又浓又厚,颇有些难打理,如意的手灵巧的在发间穿梭。
小时候如意经常给我梳发呢。我回忆道:那时候我不老实,有一次爬树看鸟窝里的小鸟,辫子挂枝桠上动不了,在树上急的快哭了。
他愉悦的笑:还是小人登梯子上去把公主头发解开,抱公主下来的。
后来再也不要别的宫人帮我梳头发了。我叹道。
如意不知道,他去皇后身边当差后,有一回皇后在大家面前夸他发梳得好,回来后我躲在被窝里哭了许久。
他给我挽了个百花分肖髻,端详着我:我的公主长得真好。
我含羞:哪里好了。
无一处不是小人心里熨贴的好。
第7章 第七章
蕊妃搬去绛霄楼后,延福宫常鼓乐笙箫大作,我已很久没能向父皇请安了,天气愈发冷起来,几场绵绵秋雨过后,禁苑满地泣红枯黄,踩上去吱嘎作响。我独爱此声,每年秋天都少不得在苑里多走几回。
眺目望去,延福宫仍是草木青葱宛如夏日。听说延福宫在入秋时已烧起地龙,又盖了暖棚,花草浸了暖气,仍是无知无觉的不知秋至。
外家几个舅母来宫里请安,还抱来了我的小侄子蔚然,今日才满百日,正敲遇上母妃生辰,抱进宫里来沾沾福气。
我有模有样的抱着孩子挨着凳子坐,这宁馨儿含吮着自己的手指睡的正香,胖乎乎的手脚一圈圈如弥勒佛,一张小脸努力的撮着,把五官都撮出了褶儿。
一圈人赞着蔚然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我只看见梅花包子似得小脸。
梅花包子睡的洒脱,在我怀里瞪了蹬脚,慢腾腾的掀开眼皮看我一眼,眼珠子转了转,小小的手在空中挥舞两把,我把一根手指递过去,他紧紧抓着我的手,找了个安稳的姿势,又睡了。
我抱着梅花包子十分尽兴,母妃高兴,还指点着我抱孩子的姿势,又赏下许多赏赐给蔚然,我也喜欢的不得了,让人去星河苑,把我珍藏的那套七宝象牙磨合罗拿出来送包子。
大舅母含笑:公主若这般喜欢孩子,等尚婚后,可得好好的多生几个。
母妃蹙眉笑:她还小孩子似的,糊涂的很,也不知哪家人家肯要,我要等抱外孙的时候,还不晓得要等多少年呢。
舅母,你就把蔚然送我吧,我好好养着他,也不用嫁,陪着母妃就行。
我撒娇道,如意没有养子,看见小包子,定然喜欢的紧。
胡闹。母妃笑道,仔细你舅舅一家天天守宫门问你讨孩子。
这可是你嫂子的心头宝,公主若是想要,可得自己生了。大舅母笑:也差不多时候了,该尚婚啦。
是了,再留着可得成老公主了。
我抱着孩子默然不语,心头沉甸甸的。
宫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位尘拂飘飘衣袍宽大的道士,在宫里划分乾坤八极修筑丹室。也偷听宫人们私下说,延福宫内帷□□,皇上龙体欠佳,开始访仙问道,服食金丹仙药。
朝中也掀起一股兴道风气,民间佛道两家,本是分庭抗礼,此时道教甚嚣尘上,自然少不得一番争斗。
宫里却是波澜不动,只有一件事,皇后所出的铭珈哥哥已行冠礼,却不肯立妃,只封了几位侧妃。
我见过几位侧妃的画像,无一不是弱柳纤质婀娜多姿,含羞带怯的婉约。
倒都有些像宫里的那个贵人呢。母妃身边的嬷嬷这么道。
指尖有些许寒意,我拢着茶杯,深宫内苑秘闻无数,人人心知肚明,多少都是埋葬在众人嘴中。
初冬,一众朝臣请奏立国储,另有朝臣以父皇正值盛年反对,两相权宜,国储之事暂议,銘珈哥哥入延和殿,协父皇处理国务。
铭瑜才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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